宋青一番话说完说尽了,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赵遥之一眼。千宣墨只是漠然看着这一切,并不阻止。白安寒只是站在那里,于心不忍。“说完了吧。”
良久,千宣墨来到众人面前,提醒到,茶色的眸子中无波无澜。宋青已经将要说的话说了干净,因而并无留恋,冲着白安寒点点头,率先走到屏风之后。冯音儿有些迟疑,娇媚的脸上有一瞬间胆怯,贝齿咬着下唇,快速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赵遥之,后者有些心不在焉,拿茶盏的手都是抖的,并未察觉到冯音儿这一眼对视,咬咬牙,冯音儿跺了跺脚,也紧跟而上,走向了屏风之后。只是到了这时,赵遥之才敢抬头,正大光明的看着屏风后女子的倩影 ,眸光深沉。“我会带她们二人去密室之中,这蛊虫十分凶险,一旦有人打扰,两人必定殒命。这是你们三个相见的最后一面。”
千宣墨道,随后冲着白安寒交代,“我便不好再带你进去,这几日你在谷中,权且帮我照看。”
白安寒点点头表示答应,却见那千宣墨并不离开,一双茶色的眼睛里似乎还有话说,却终究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宽大的白色衣衫随风翻飞。随着一声巨响,似乎是有石门打开,在屏风之后,白安寒看着那三道影子进入了幽深,打开的石门渐渐合上,白安寒眼皮跳了跳,心头没来由的发慌。伸出手来抚了抚心口的位置,白安寒感到嗓子有些发干,扭回头来,刚想要从桌上倒上一杯茶水,却见那本该潇洒的赵遥之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眸子中压抑的感情浓烈而沉郁,仿佛是陷入了极大的哀伤一般。百花谷的规定,倘若是救治医患时,旁人是不允许在一旁守着的,而子母蛊的事情,又是非比寻常,谨慎如千宣墨已经用上了许久不曾打开的密室,白安寒虽并未长久的在谷中待过,但聪慧如她,依旧是对这百花谷有所了解。“赵公子不必多想,凭借谷主的医术,定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夫人!”
从宋青的只言片语中,白安寒大致是了解到他们三个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如今见赵遥之一副痴情的模样,心中说不上的怪异。似乎是被人唤回神智,眼中的那点子神情收的一干二净,重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正眼上下扫了一眼白安寒。见她一身灰衣,心中已然起了几分不快,却依旧道:“前辈的医术,我赵某人自是信得过的。”
旋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神色一变,面上也带有了几分迟疑:“都说这百花谷除了千家人 ,旁人是无有资格进谷的,怎么,你在此待了多久?”
“是有这么个规矩。”
白安寒道,心中摸不定他打的什么主意,见他直直望向自己的眼中充满了探究,心中已然有了几分逃避的意味。“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谷主一人常年局守于此,经年累月,偌大一个百花谷,又无旁人打扫,自然得是要寻人前来管理。”
白安寒道,“这谷中除了我,也还是会有旁人的,有些求医者寻不到报酬,便将自己当来谷中,替谷主跑腿办事。”
“我入谷之时,见那守谷之人身法轻俊,想必就是阁下口中之人吧。”
赵遥之道,“只我见其带了面盔,既然是在百花谷中做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口中守谷之人自是长平,白安寒因着上次受伤的事情,依旧是对此人无法释怀,旁人这样冷不丁的一问,白安寒有些恍惚,有些勉强的笑道:“谷中人都自有苦衷,既然是不想说,那公子便还是不要问才是。”
赵遥之唰一下收起折扇,盯着白安寒,一字一句道:“那敢问阁下却是有什么苦衷来的此地?我等前来不过几日,因和那宋青却独独是待你同旁人不一样?”
“阁下同她是故交?还是说,阁下本就是当年宋府的人?”
白安寒心中一震,再去抬眼望向他时,仿若是卸下了伪装一般,赵遥之眸色冷冷的将人望着。白安寒心头一震,两人一时间的气氛陷入了僵持。赵遥之一步步的走进,眼中竟然隐隐升起了杀意。那是一种偏执而热烈的情绪,白安寒被他这种眼神一盯,数日来隐忍的火气也尽数爆发:“我却不知道,江南赵家竟然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物。”
“想来赵公子必定是对冯姑娘情根深种,否则也不会以命换命吧。”
白安寒毫不示弱,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赵遥之,眼中寒光乍现。“不过也是,区区一个落魄的世家千金,怎么能比得上冯小姐?”
“什么意思?”
白安寒此番话一说出口,赵遥之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慌乱,“什么以命换命?换谁的命?”
白安寒不答,暗暗观察着赵遥之的神色,心中起疑:此人难道是毫不知情,为何会是如此情状。赵遥之却在一瞬间慌了手脚,只听得以命换命这个字眼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见白安寒并不回答,又往前走了几步,狠狠重复道:“你什么意思,什么以命换命?”
“赵公子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未免是太过可笑了吧?赵公子要救的那个冯小姐,身体里可是中的子蛊?”
白安寒道,并不畏惧,拿眼睛将人望着,道。“音儿她……她自然是中的子蛊,宋青在她的身上中了蛊虫,受害的自然是音儿。”
赵遥之有些语无伦次,却依旧狠狠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就难怪了,宋青宋姑娘身上的蛊虫正好是冯小姐的解药,要想将那身中子蛊的人解救出来,需得让宋姑娘以血引虫。”
“简言之就是从她身上割开个口子,往熏香里一点点加着,什么时候将蛊虫引出来,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说到底,解蛊的手段那样凶险,如今看来,也恐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