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不渴。”
林凡摆手说道，“你刚才说‘回来’，是打算在国内定居吗？”
“嗯！”
孟小钰悄悄呼出一口气，认真点头。“以后时不时还要出去，但总体来说，算是在国内定下了。”
“我已经找好工作，在一家报纸做特约记者。”
林凡不由轻笑一声。“怎么了？”
孟小钰见他发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没事。”
林凡立即说道，“我有个朋友一心想做特约记者。”
“要是让她知道做特约记者有捷径，怕是立即就要想着出国。”
在听到孟小钰在国内定居后，林凡心情莫名其妙变得极好。只是不方便把真实想法说出口，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孟小钰立即瞪大眼，鼓起小脸，气咻咻地嚷起来：“臭林凡！小时候你就老笑话我，现在还在胡说八道！”
“你以为特约记者这么好做，只要出国就能拿到吗？！”
“那是我冒着枪林弹雨赚回来的！你要是再敢……”“等等等等！”
林凡连忙打住，正色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枪林弹雨？”
“战地记者啊！”
孟小钰一挑眉，得意说道，“你猜我是从哪儿回国的？！”
林凡心头一跳。现在全世界只有一个地方有战事。她既然这么问，自然是从北面回国。只是孟小钰得意的表情一闪而过。她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战地记者是个特别崇高的职业。”
“等真去了战场才明白：战地记者越崇高，也就意味着战争越残酷。”
“想要做战地记者，除了要比别人多一些胆量、多一些运气，还要有更多的冷漠。”
“冷漠？”
林凡诧异问道，“你是说要见死不救吗？”
“差不多吧。”
孟小钰缓缓点头，“记者是现实的记录人。战争是残酷的，战地记者需要做的是中立地记下这份残酷。”
“而不是惩强扶弱，见义勇为。”
孟小钰的声音越来越低：“这个道理，我是在失去一条腿后才明白。”
失去一条腿！林凡霍得一下站起，脸色已经变得无比难看。他转到孟小钰旁边，向桌下看去。孟小钰轻笑一声，将左腿的裤管拉起。原本应该是白皙的小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截义肢。林凡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连忙扶住椅背，才勉强撑住。孟小钰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安啦！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我现在已经习惯了。”
“再说这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装上的，比一条普通的小腿贵多了！”
“仔细算算，我还是赚了的！”
林凡脸色早已变得铁青。他将桌子推到一边，蹲到孟小钰身前，仔细查看起来。挪动桌子的声音太大，顿时吸引二楼不少人的目光。再加上林凡此时的举动颇有几分不妥，有几个好事之人甚至凑上前打算看热闹。林凡抬头，柔声问道：“能摘下来我看看吗？”
孟小钰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正是最爱美的年纪。不管是再豁达的性格，突然被人围观义肢，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她干笑说道：“不用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林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围已经挤满了人。他们或是惊恐、或是戏谑地看着孟小钰，时不时还跟同伴说几句闲话。林凡缓缓站起，目光扫视一圈，淡淡说道：“我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突然的变故，林凡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再加上眼前这帮人毫无礼貌的眼神，更是让他出离的愤怒。“哟！哪儿来的野狗在这儿乱叫！”
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立即回敬。“哈哈哈”周围顿时哄堂大笑。“老子爱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特么管得着吗？”
“一个残废，一个傻子，这两人还真是般配！”
“……”砰砰砰砰嘲笑刚刚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围观的十几个人，无论男女，只是一个瞬间便齐齐摔在地上，各自抱着膝盖哀嚎。林凡沉声说道：“在我动手打断你们一条腿之前，立即给我滚开！”
“谁敢再说一句话，我会让你们死！”
“死”字刚一说完，整个二楼都冷了下来。那些哀嚎的人齐齐打了个冷颤，惊恐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人。没人敢出声反驳，更不敢再叫嚣半分。他们没看清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出手的，但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的眼神。那是凶光。如一头饿狼，不对，更准确的说，如一头下山的猛虎。他们毫不怀疑，自己只要再触怒对方半点，这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们全部杀死。十多人颤抖着爬起，灰溜溜下楼。呼——林凡呼出一口浊气，重新在孟小钰面前蹲下。孟小钰眼中闪着异彩：“你刚才……”“没事。”
林凡轻笑说道，“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孟小钰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义肢：“你让我摘下来干什么？难道还想着让我断肢重生？”
“嗯。”
林凡点头，小心翼翼地帮她摘下义肢。孟小钰浑身一震，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哈……一个残废，一个傻子，刚才那人果然是没说错的！”
笑着笑着，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两行清泪。林凡暂时顾不上安慰，只是仔细检查着她腿上的断处。关节处还算完好，关节以下被截去。林凡稍稍松一口气。虽然即便是关节被截同样可以用生机恢复，可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而像现在这样，则相对简单多了。林凡重新帮她把义肢装好，柔声问道：“你用这个走路，腿疼吗？”
孟小钰擦掉眼泪，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一瓶药：“我随身带着这个的。”
洛芬待因缓释片。止痛药。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他斟酌半晌，目光直视孟小钰的眼睛：“如果我说我能帮你把腿治好，你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