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现在问这些还有必要吗?哈哈……”张力科忽然笑了起来,他用牙齿要开一瓶酒,对着瓶嘴仰头喝了起来。“你们这些傻货、年轻人……她是什么东西?管他呢,只要对我们有用不就得了?”
在生命快速流失的这几分钟里,他变得格外兴奋。王瑞放下手里已经完全尸化的妹妹,他慢慢站起来,瞪着仇恨的眼睛看向常安,质问:“都是你计划好了的吧,你个怪物!你故意接近我们,靠我们的好心,略施小计来获取信任,然后趁所有人不备的时候,指挥丧尸袭击我们,是你,是你干的吧!”
常安张了张嘴:“不……”这时候,尸变完毕的王静忽然从身后扑上来,一口咬在了王瑞的脖子上。王瑞惊叫一声,但很快反应过来,把王静扯了下来,并用绷带把她的手脚缠好,限制住其行动。王瑞的脖子还流着血,但是他浑不在意地站起来,掏出手枪,对准常安。“静静,别担心,等哥哥解决了这个怪物,就陪你一起离开。”
张力科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王瑞,冷静一下。”
他面对着王瑞地枪口,镇定地劝慰:“你的考虑有偏差。常安她是我们的朋友,她在尽力保护大家……现在这一切完全是意外,这只是命运给我们的惩罚,不能怪罪到她身上。你这样凭自己的臆测而胡乱指责,难道对她不是一种冤枉吗?”
张力科看王瑞有被说动的趋势,继续劝导他:“你仔细想想,如果她是怪物,她能有理智么?记得她和我们无数次并肩作战,多少次,是她把你的命救下来,没有她,你早就死啦!而事情发展到现在,是她也没有预料到的结局,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起码的理智,也许有些事情是可以挽回的……”王瑞渐渐恢复了理智,慢慢放下了枪,张力科上前,继续劝慰他,随着王瑞的放松,张力科把枪从他手里拿过来。“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并不明白……”张力科和颜悦色地说着,他一手搂着王瑞的肩膀,一手把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没有任何迟疑地开枪。“碰!”
一声枪响,惊飞了林子里的鸟儿。“也不需要明白了。”
张力科面无表情地说,紧跟着,他又开枪解决了躺在地上嘶吼的王静和昏迷过去的周洋,他们都被打得脑袋开花,张力科几乎完全麻木了。这注定是个血腥的早晨。“好啦,现在都解决了。”
张力科有些轻松地说。他丢下枪,走过去打开车门,最后抱了一下孩子,给了他一个吻:“好孩子,记住你爸爸。”
看到儿子因过度受惊同样麻木的脸,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好战士。”
他最后嘱托常安,保护好他儿子,一定要把他送到安全地带,然后催着她上车和林晓月一起离开。他看着林晓月,对她说了几句安慰性的话,然后说,他认为她是个聪明女孩,会开车,也明白下一步怎么做。“我留在这里,趁着神志尚存,也许我还能走回家。”
张力科又露出了笑容,是那种蛮无奈的,极其温和的老好人的笑容,虽然他手上已经沾满血,但是他的笑容纯粹得要命。常安久久地注视着他,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能理解,他看着他手上的血,胳膊上、脖子上的血,她看着他的脸,觉得他是个很自私的人,但是她无法恨他。常安坐在副驾驶座上,回过头来看张力科,他身影逐渐远去了,但是笑容依稀可辨,那是他留在她脑海中的最后印象。这笑容里有着极其复杂的意味,将成为持久的印象,成为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标志。此后,她数次回忆起这段时光,百思而不得其解。记忆中的面容都模糊了,说实在的,他们也不过泛泛之交,曾经悚然的记忆都被后来千百次更加痛苦的经历所冲淡,只有那天早晨的日光,和张力科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变成一副混沌着的画面刻在了她的意识深处。很久以后,在经历了相似情况后的常安,终于明白了张力科笑容的含义——那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