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姚女士在看见我之后，只是一瞬地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我，眼神有些麻木，“西西啊，妈妈尽力了，是妈妈对不起你。”
“到底怎么了？”
我皱紧眉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两个人，问道，“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姚女士坐在桌边，只摇着头，什么话也没说，我却突然想起，上次和她通话，在电话里，她隐隐藏藏地说了一句不明不了的话，一向盼着我回家的人突然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回家，难道是她安排的？“从现在起，你们就只能呆在这个别墅里。”
我看向开口的男人，他之前被我踹了一脚，黑色西服内的白色衬衫上的脚印还没有消掉，因为尝过苦头，我不敢对他们动粗，只能冷着眼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难道就不怕我报警吗？”
我觉得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在自己家里被人绑架，难道这是时下绑匪之间最流行的玩法？那两个人根本没有理我，只是关上了大门。我跑过去狠狠地拍打着紧闭的门，却听到背后的姚女士突然幽幽开口道，“西西，别忙了，出不去的。你爸爸疯了。”
“什么？”
我甩了甩一双通红得有些发麻的手，走到桌边，问道，“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好不好？靳寒知道我不见了，他一定会急死的。”
姚女士看了我一眼，不过是两个月没见，她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额前的鬓发全都白了，眼角的皱纹也变得更加深刻，她拍了拍我的手，“你爸爸他跟风去做形象工程，上面的钱投下来，结果做项目的人却带着钱跑路了。他现在正发癫，到处求人。”
乔炳连究竟有多贪心我是知道的，可我没想到他为了追求政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皱了皱眉，“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这是罪有应得，姚女士，你别怕，他要是最后落得个坐牢的下场，你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和他离婚，然后搬去D市，以后就我们俩过。”
我起身，走到姚女士的身边，抬起手想要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却被她猛地挥开。“……妈”我看了看自己发麻的手臂，有些不可置信。“我不是你妈，也没有你这样一个大不孝的女儿！”
她突然站起来，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乔西，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如果你当初听我的话，嫁到李家，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姚女士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我看不懂的委屈和幽怨，听着她抽抽噎噎地低吟，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怎么了？妈，你跟我说，是不是我不在的日子里，乔炳连又来骚扰你了？”
“你还是不是我女儿？”
姚女士推了我一把，指着我，剧烈地颤抖着，“我是他老婆，他回来怎么就叫骚扰我？你巴不得我和他离婚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说你养我，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有要你养吗？”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姚女士，印象中，她是那种温柔娇弱的江南小女人类型，偶尔生气了也只不过是和我冷战，不说话，像这种如此激烈的话语，我根本不敢相信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我看着她，像不认识这个人。自乔炳连养外室以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和姚女士是同一个阵营，而她的忍气吞声只不过是为了有招一日可以彻底地脱离那混蛋，但现在，我感觉好像是我错了，这样的想法从来都只是我单方面的。“对不起，西西，我爱你爸爸，我永远不可能离开他。”
姚女士捂着脸，任由浑浊的泪水从她的指缝划过，“你就嫁给李云飞吧，只有这样，李氏才肯拿出钱帮你爸爸补上这个漏洞。”
我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眼前仿佛一道惊雷闪过，在我和对面的女人之间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你的意思。”
我仰头看了看四周，陌生得让我产生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在这里住过二十多年，是否曾在这里渡过一整个快乐的童年。“你是说，乔炳连要把我卖到李家，以此来弥补他的过失？”
姚女士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但那一眼足以说明一切。她转身要走，却被我一把拽住，我绷紧身体，摇着头道，“不是，你听我说，你们这样是犯法的，我不是你们的囚犯，不可以这样对我。乔炳连的工程被坑，应该报警，让警方介入找到那个人，而不是……而不是这样对我！”
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伸出右手，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西西，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已经求了你爸爸很多回，他说不能报警，现在工程还在建，一旦报警被媒体知晓，你爸爸的生涯就完了。”
“所以你们就要毁了我，来成全他！”
我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看着她。“对不起，西西，妈妈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用，都怪我。”
姚女士又开始哭了起来，她哽咽着要过来抱我，却被我给绕开了。这世界，都他，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