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黑影从桥洞里走出来对付车里的龚如俭。也就是说,现在是1VS2的局面,劫车犯是单人作案,要搞定两个人,可能有点麻烦。李可盈试图和劫车犯谈判,“咳咳咳……弄死我你就亏大了,不就是要钱么?让我朋友把钱包扔出来,还有手机。”
龚如俭在车里叫:“凭什么给他!要是持刀动抢的打劫我也认栽了,这货只有一条电线!他敢勒死你我就报警!”
劫车犯双手一动,把李可盈勒得又一阵死去活来的咳嗽。这个僵局有点滑稽。劫车犯虽然在人数上落了下风,可他一看受害者是两个女人,立刻自信了起来,坚信自己多使上几分凶恶便可搞定。而受害方尤其是龚小姐,认定己方还处在优势地位,相当藐视这名作案工具简陋的罪犯。可是这两名平日里都扮着高贵冷艳的女人碰上暴力犯罪,一时间也束手无策。“谁说我只有一条电线!我口袋里有刀!”
劫车犯为自己辩解。“你掏出来看看!”
龚如俭不管李可盈都快喘不上气了,自管自打击着劫车犯的自尊。劫车犯推了一把李可盈,发泄着他的愤懑,哎,人要是能生三只手就好了,现在两只手都用力握住电线,有刀也不方便亮出来啊。这车里的小姐太会挤兑人了。“把钱包和手机扔出来!”
他再次用动作向龚如俭强调李可盈的小命捏在他的手里。先切断报警途径,劫财,如果一会儿形势发展得好,或许还能劫个色,最后开着宝马逃跑。劫车犯迅速调整作案计划,给自己安排感兴趣的节目。龚如俭从手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丢了出来,对李可盈叫道:“你怎么不反抗!用脚后跟踹他!踹他!”
李可盈想说你被人套住脖子反抗试试,有心无力中呀。她无奈地冲龚如俭一翻眼,示意后者最好还是配合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生命安全最重要。龚如俭大怒,猛然打开车门保险锁冲出来,抡起手袋袭击劫车犯面门。劫车犯拖着李可盈左躲右闪,还拿李可盈当盾牌挡了好几下。李可盈瞬间被勒昏过去,成了一件更加沉重的累赘。隐隐地后面有车过来了,引擎轰鸣越来越近,距离不足两百米了。劫车犯见势不妙,丢下李可盈抱头向宝马车里冲去。这条路半夜冷僻,但还是有车经过的,把偷袭打成正面遭遇战,再论持久战是不行的,劫财劫色没希望了,抢部车逃快一点总行吧?劫车犯跳进驾驶座,锁死车门,着急慌忙地摸索着无钥匙启动系统。龚如俭在外头气急败坏,脱下高跟鞋砸车窗玻璃。现在看起来倒是龚小姐更像一个凶暴的劫车犯了。宝马在一通乱鼓捣下终于发动,咆哮而去。龚如俭穿着一只鞋,举着一只鞋,踮脚追了几步,没追上,气得将鞋子抛了出去,砸在车后挡玻璃上,鞋跟要死不死地钩住了雨刷。她这才想起报警,不过她的手机已经在刚才的狂敲猛砸中飞出了手袋,落在马路边,屏幕呈蜘蛛网状碎裂。龚小姐只好去检查李可盈的伤情,一部机车在她背后嘎吱骤停。“李小姐有没有事!”
车手发出瓮声瓮气的问询,很是急促。“没事,还在喘气呢。有人劫车,快去给我把车追回来!”
龚如俭不管他是谁,脱口而出。她的鞋还挂在车后挡风玻璃上呢。机车手答应一声,呼啸而去。龚如俭这才抬头看见了正在远去的背影。有没有搞错,车手穿着一件汗背心,下摆塞在格子棉布大裤衩里,脚上的好像是夹脚趾头拖鞋吧?最不可思议的是车手带着一顶闪亮的黑色头盔,在极速移动中一串又一串路灯的光芒在其上流过,两膀子白生生的肌肉也是格外耀眼。她呆呆地蹲在马路上,明知道应该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报警没手机,拖李可盈走没体力,自己走好像又太没义气。好歹李可盈被歹徒勒住脖子的第一时间还向她发出示警呢。再说了,她只有一只鞋。好在李可盈这时候醒了过来,艰难地咳嗽两声,揉着脖子坐起来,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龚如俭指着前方说:“坏人被我打跑,有个古里古怪的家伙驾机车去追了。你认识这个人?”
李可盈说:“是我的朋友,他是警察。”
龚如俭“哦”了一声,奇怪道:“我没看见你报警吧?”
李可盈噎了一下,又咳嗽了一通,才慢吞吞回答:“我在口袋里拨的号。”
“你能背得出手机号码,不是普通朋友吧?”
龚如俭忘了自己的狼狈处境,蹲着八卦。“背不出来,不过设定了一个快捷拨号方式……”李可盈欲盖弥彰地解释。“哦……”龚如俭拖着带拐弯的长音回应,又奇怪道:“就算他能在你口袋里听懂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也没有告诉他你在哪里,他怎么找来的?”
“我们装了手机GPS跟踪软件,他能用他的手机定位我的位置……”李可盈说起这些就不自在。其实也没什么,怎么就像在跟居委会大妈交代个人生活问题一样。“哦……”龚如俭无意识地摸摸脚丫子,又是了然的表情。“别想多了,我们就是为了办你这件事,联系方便。”
李可盈不自信,明明是事实,说起来也像托词。她把手机口袋里掏出来,要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