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5-第三十三章上班(一) 大唐龙朔元年(显庆六年后改年号)七月十日。 皇帝李治颁布诏令——“礼部”增设“报闻司”,进士王禧任“郎中”,房元昭任“员外郎”,总领大唐境内“报纸”、“刊物”事宜。 还没等朝臣们完全消化这道圣旨,皇帝于三日后,再颁诏令——“新安黜置使”谢岩,加官“检校水师都督”衔,“水师都督”冯宝,加官“新安黜置副使”,令谢、冯二位,全面负责“新安县”、“卫岗乡”、“宝庄乡”及“大唐水师”诸事,务必兴民生,理军务。 这一道圣旨,内容更是超乎所有朝臣意料! 要知道,冯宝领“水师都督”职,几乎不管事,定下章程之后,任其发展。可现在皇帝也给了谢岩处置“水师”事务权力,但同时又恢复了冯宝参与“新安县”和“卫岗乡”日常政务的权力。 也就是说,皇帝给了谢岩和冯宝两个人几乎相同的权力,但是却并没有明确权力边界,那么,他们又该怎样划分权力呢?整个大唐朝廷都在拭目以待。 “陛下高明啊!”
李义府坐在“大宝茶楼”包间里,品着茶,吃着干果,笑呵呵地向对面坐着的冯宝道:“本朝水师有了两位大都督,若再无人署理,怕是难以应对了。”
“是啊,吾与谢警官注定得有一个去宫里上班咯。”
“上班?”
“奥,即署理军务之意。”
冯宝喝了一口茶,跟着道:“政务繁杂,还是让警官去忙吧,吾已差人知会高侍郎,不日亲临‘水师衙门’,唉,做官有什么好?”
“做官的妙处在于上、下皆有所倚,左右皆可逢源。”
“谬论。”
冯宝道:“吾一不图权、二不缺钱,哪里愿劳心劳肺地做官?”
“冯侯违心也!”
李义府笑道:“‘宝庄乡’各地块已发出六成,余下争夺者众,若非如此,冯侯岂会与老夫相会于此?”
“吾确实有些厌烦,家中连日有人登门,官衙内亦是,早知如此,不与警官意气之争。”
“当真意气用事?老夫以为,此非相争,而乃相辅也。”
“李公何处此言?”
冯宝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道。 “嘿嘿,是或不是,皆与老夫无关。”
李义府言罢,主动换了个话题道:“冯侯弟子得谢侯举荐,入朝即为‘员外郎’,领实职,此等殊荣,本朝鲜有,足可见两位侯爷均简在帝心。”
“元昭随吾历练多年,已堪大用,任‘员外郎’,屈才矣。”
“布衣之身,一举任‘员外郎’,何来屈才?”
“元昭非布衣也!”
冯宝道:“其功足以加六品勋官。”
“勋官?莫说六品,三品又如何?无职无权,闲人矣。”
“李公,吾有一事,尚请赐教。”
“冯侯但言无妨。”
“吾昔日挂名弟子有三,元昭已入仕,杜风转投贺兰都督门下,他日必定入朝为官,唯萧越尚在作坊行商贾事,吾有意召其入‘宝庄乡’,不知此举合乎朝廷规制否?”
“不妥!”
李义府不作多想直接道:“虽说举贤不避亲,然萧家小子行商事日久,众所皆知,贸然召入,恐招来非议,况其无官身,一步登天入官场,不合规制,吏部断不会行文发放官凭。”
“原来如此,受教了。”
冯宝颇有些遗憾地道,实际上,他是真有意起用萧越,总觉得“师徒名份”犹在,不管不顾实在说不通。 “也不是没有办法。”
李义府忽然话风一转,看着冯宝笑吟吟地欲言又止。 “李公,贵府少郎君有意之地,吾已命人操办,相信不日将有正式文书。”
冯宝太了解李义府,不给好处,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老夫先谢过冯侯。”
李义府拱了拱手,意思一下,而后道:“萧家小子可经‘密案司’入仕。”
“密案司?萧越可没特别本领。”
冯宝微微皱眉道。 “冯侯之才授其半分即可。”
“学问之道在自身,匠作、为官亦如此,寻捷径者,难以走远,吾虽有意提携,然终靠其自身。”
冯宝没明说,但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白,并不想通过某些特别方法去给萧越入仕铺路。 对此,李义府大为意外,在他记忆里,冯宝行事随心,多凭个人好恶,常无视朝廷法度。但在此事上,又显得极为正直,不徇私、不倚仗权力,遵守朝廷选拔官员规制,完全颠覆过往给人留下的印象。 李义府没再接话,心中却在思索个中因由。 冯宝才不理会李义府怎么想,之所以没有采用他的法子,根源在于,谢岩曾经告诫过:“人有情义,徇私不足为奇,但要考虑一个度,尤其是人,人心不可测,帮忙也好,提携也罢,对方一定要有匹配之才学、品性,否则易害人害己。”
冯宝当时就知道谢岩的意思,生怕自己抹不开面子,帮一些人谋取利益那不算什么事,因为那利益摆在那儿,总归会有人得到,可官职不同,大唐朝廷本来就官多职位少,掺和进这件事,注定会带来无穷麻烦。 所以,冯宝从不在自己职权范围外提拔官员,至于这一次为萧越开口,那也是房元昭赴“洛阳”前夕,特意请托,再加上萧越也是挂名弟子,长期混迹于作坊内,也不是个事,只是没有想到难度会很大,不得不暂缓,留待日后。 与李义府偶遇茶楼,纯属巧合,两人相谈一番后,冯宝即前往“皇家学堂”,在石子那里逗留了小半日,随后又去探望明崇俨,询问了一番学业,而后结束一天行程,打道回府。 “萱萱见过夫君。”
冯宝刚走进内宅,夫人狄萱萱即上迎接道。 “夫人不必多礼。”
冯宝伸手握住狄萱萱纤手,而后一边牵着她的手往内屋走,一边道:“吾明日去城里,夫人可愿同去?”
“夫君可是去‘兵部’?”
“是啊,听说‘水师衙门’一团糟,前些日子,连库藏官饷都少了一些,简直不知所谓。”
“夫君督领‘水师’,治下太乱,恐有负圣恩。”
“哟,我们家萱儿也会官面上话了。”
冯宝笑道:“看来,没少从谢夫人那里学得。”
“夫君说得是,妾身自贺兰姐姐处获益良多。”
“嗯,此事甚好!”
冯宝道:“谢夫人虽为外戚,然持身甚正,行事得当,吾听大山他们说,王三狗、老张头等皆颇为信服,此不易也。”
“贺兰姐姐日间托妾身带话给夫君,不知当不当说?”
狄萱萱偷偷看了一眼冯宝,小心翼翼地道。 “你我乃夫妇,无事不可言,夫人但说无妨。”
“夫君,贺兰姐姐意欲宴请吾夫妇二人,不知……”狄萱萱特意没有说完。 “呵呵,谢夫人宴请,怕是欲作和事佬。”
冯宝一眼看穿贺兰敏月心思,跟着道:“烦劳夫人代吾回话——男人事,女子不宜多问,况吾与警官之间,乃个人恩怨,不涉其他。”
“妾身记下了。”
狄萱萱暗自松了一口气,她一直都很担心,夫君不仅不会答应,反而会阻止两家继续来往,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夫人,吾想起一事,那谢夫人大婚已近年余,迄今尚未有喜讯,可知何故?”
冯宝这莫名其妙的一问,弄得狄萱萱好生不满,要知道,她还没怀上呢! 不关心自己妻子,反而问起别人,换谁都得如此。 可狄萱萱不敢流露出不满之意,还得努力保持平常心,道:“贺兰姐姐看过太医,一切如常,无丝毫不妥,或福分未至。”
“胡说八道!什么福分未至,我看是谢警官不努力耕耘,不管他,这事咱得拔个头筹,夫人,意下如何?”
狄萱萱初始没懂冯宝话意,直到看见自家夫君那“坏坏的”笑意,方才明白话中真正意思。旋即脸上掠过一抹娇红,不好意思地低声细语道:“妾身听凭夫君做主。”
“哈哈,都老夫老妻,还不好意思?”
冯宝随即大声道:“来人,伺候沐浴更衣。”
夫妻房中之乐,自不必多言。 冯宝行事虽不羁,但对自家老婆却是甚好,即便无关爱情。 唐人早睡早起,冯宝也跟着养成了这种习惯。 天色微微有些亮,冯宝即起床洗漱更衣…… 用过早膳,冯宝便离开自家宅院,乘坐一辆双马大车,在几名亲兵护卫下,晃晃悠悠地向东而去。 在冯宝眼里,人总是要上班干活的,所以他并不反对和排斥去管理“水师衙门”,可“卫岗乡”到“洛阳”,实在有点儿距离,在没有地铁和汽车的情况下,当日往返,绝不可能,因此,他决定,一个星期上两天班,把衙门里的事情管好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日子,大不了称病请假,反正按照朝廷规制,最多也就是不拿俸禄,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