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听得懂。“唉,五爷真是有雅兴啊,这也能勾搭花姑娘,反正小的驾车呢,你要是直接把人家留下了,我在路上还有个说话的人。”
想着这一路的辛苦,李怀玉忍不住开口抱怨。也怪自己,高头大马不敢骑,所以驾着车,带着一应的用品在后面追,路上的颠簸差点没让他散架了。“这又不是游山玩水,等出了朔平府还有更多苦头,带着那个姑娘受罪,五爷会心疼的。”
弘历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在他身上不见半点浮躁之情,而是留神在这茶棚歇脚的各路人马。“也可以当成游山玩水啊。”
弘昼倒是觉得惬意,天下之大就当是开眼界了。“这一路要经过丛林草原,戈壁沙漠,各类风景都能尽收眼底,人生有此一行也算是难得。”
“还有戈壁沙漠啊?”
李怀玉虽常常跟着弘历出门,但都是在京师一带,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头。“五爷真会说笑,那黄沙漫天的,也能叫游山玩水,除非是有病。”
“草上孤城白,沙翻大漠黄。”
弘历饶有兴致的吟起唐人的句子,又啜了口茶,温雅笑道:“如果此行能解决准噶尔的问题,又能把咱们的麻烦除了,倒是不枉这一趟,什么风都会变得怡人。”
“我可没这么乐观。”
弘昼一挑眉,偷瞄了远处歇脚的商队,他们也是一路跟着的,刚才的花旦有专程提心过,那队人马有问题。“准噶尔是明战还好说,那个人可是暗战,看得到这是一帮子,前面还指不定有什么埋伏呢!”
准噶尔扰边,就和弘皙暗害他们一样,贼心不死,怎么都打压不下去,灭不了。“你不是对涴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吗?”
弘历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说道:“怎么离了她万丈豪情就没了,早知道就偷偷的把她带来。”
“你别拿我打趣。”
弘昼一副市井之徒的模样,把脚翘在桌上,故意窃笑道:“怕是你想偷偷带着玹玗丫头出来把,丢在宫里就不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四爷早打点好了,家里有人盯着呢。”
李怀玉凑到弘昼耳边,嘻嘻笑道:“若有事情发生,会有人及时来报的。但是知道了也回不去,只能瞎担心,你说这不是自讨难受吗?”
“四哥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弘昼甚为吃惊,哈哈一笑,“是想把那丫头收成媳妇,还是儿媳妇啊,也太上心了。”
“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
无奈的白了弘昼一眼,弘历取出怀表看了看时辰,“启程吧,时辰差不多了,赶在日落前进城。”
弘昼点了点头,玩味的扯了扯嘴角,有这个问题,一路上就不闷了。朔平府右玉乃是历代军事要地,雍正三年在右玉城东街建立朔平府文庙学署,四年时又大兴土木修建朔平府衙署,同时在城内西街设立将军府,在城西北设立中军守备署,西街设立粮饷理事同知署,仓街设立仓大使署,在朔平府署衙内设立经历司署,满兵八旗还设立了副都统署两所,镶黄旗、镶白旗在城内建房外,其它六旗均在城外盖房。比起明朝时期,如今已经算得上繁荣昌盛,来往的商贾众多,跑江湖卖艺的也愿意在此停留,如今右玉县的热闹不输京城。燕云客栈内。“四哥,你到底怎么想的,也给个准话啊。”
吃饱喝足了,弘昼又想起刚才的话题,拿来闲磨牙。“你要是不想收了玹玗丫头,那就留给我吧,再过个四、五年我就讨了她做侧福晋。小丫头长大了一定是个绝代佳人,我都等不及看她穿上嫁衣的时候,一定美若天仙……”“你这一路不累啊。”
弘历根本没心思玩笑,通过窗户偷偷监视着外面的动静,脸色凝重地说道:“还是先说正事,这会儿外面该来的,不该来的,都聚齐了,商量一下晚上我们怎么走。”
“这不是在意料当中吗?”
弘昼倒在床上,自得其乐的躺成了个大字形,丝毫不像身处险境。“他的人都跟了一路,但迟迟不肯下手,应该是时机未到。”
“戏班子的人是从来听来的消息呢?”
弘历取出地图,指着东胜厅说道:“皇阿玛才降了扎木扬的爵位,而且他好像和弘皙有些交情,这里的确有些危险。”
“这得问你啊,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不是我。”
弘昼冷冷一笑,说道:“不过,既然弘皙那老小子居然能一路忍耐到鄂尔多斯左翼中旗下手,那咱们今晚就得走,要带上小玉子吗?”
弘历沉吟了片刻,说道:“反正咱们跟戏班子搭伴走,带着他也可以……”“少爷,有家书送来,是关于小姐的消息。”
李怀玉疾步跑上楼,音量大的夸张,就像在通知整间客栈的人一样。按照老规矩,出门后就换了称呼,宫里改称家里,小姐就是指玹玗,没想到才出来几天,宫里就已经有动静了。这声响让弘昼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戏班子是需要这样的,嗓门大的来,撩地儿都不用敲锣了。”
刚一开门,李怀玉就连滚带爬的跌了进来,把信举到弘历面前,“过来送信的人说,小姐挨打了,详情在此心中,小的没敢拆开,四爷还是自己看吧。”
弘历眉峰一沉,拆开信件一看,上面的字很多,看得他的脸色越来越黯。“到底是谁把小丫头打了?”
弘昼忍不住开口询问。弘历把信递过去,淡淡地说道:“裕妃娘娘。”
“我额娘?!”
弘昼一把将信抓过去,信上一字不漏的描述了那天的情形,他边看边骂那个惹事的蕊珠,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地低喃到:“不对啊!玹玗丫头不会这么没分寸,没头脑,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是故意在挑事啊?”
“应该是宜太妃在谋划些什么。”
听说霂颻把玹玗当孙女看待,弘历就一直觉得当中似乎有阴谋,可玹玗区区一个小姑娘,究竟会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但裕妃娘娘,恐怕不会轻饶了她。”
弘昼情急之下,不经大脑的直接说道:“我额娘倒也没什么,都是蕊珠那个挑事的,不如想办法把她轰出宫去。”
前年裕妃就一直想把蕊珠指给弘昼为侍妾,怎知弘昼见到那个表妹就莫名的反感,为此事还和裕妃大闹过一场。“计划恐怕要有些改变。”
弘历思踱了片刻,对李怀玉说道:“明天你就回宫去。”
“就我一个人啊?”
李怀玉瞬间愣成了化石,山长路远的单独回京,要是遇到个山贼土匪,就他这身板,还不死无全尸啊。弘历沉吟道:“今晚我和五爷就离开,明天儿一早你就大喊说两位少爷不见了,带着他们沿着原定的路线去追,到了清水河厅后,你带上两个人折返回京城。”
“他回去也没多大用处啊。”
弘昼不明白这样安排的用意,一个小太监能起到什么作用。“监视着宜太妃的动静,别让玹玗受牵连。”
弘历眉头紧蹙,只能说出最后的法子,“如果实在不行,告诉涴秀,让她去额娘面前撒娇,把玹玗调到景仁宫伺候。”
“只能这样了。”
弘昼拍了拍李怀玉的肩膀,叹道:“任重道远啊!”
黎明降临之前,弘历和弘昼换了夜行衣,从窗户偷偷而去。按理说他们应该小心谨慎,绝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可走过马厩时,弘昼故意扔了一颗小石子,刻意惹起了一些响动。二楼的一个房间,有窗户微微开启,紧接着就有两三个人跟了出去。弘皙的人以为弘历和弘昼悄悄先行一步,可是他们想错了。那两兄弟的确从客栈的窗户出去,但没有走远,就有另外两个和他们身形相仿的人,做了他们的替身,而他们则是返回客栈,换了粗衣麻布混进戏班子中。天亮以后,李怀玉会带着人把戏做足,而弘历两兄弟则是反客为主,倒过来跟踪弘皙的队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