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脖颈上的短刃依旧刺入她的肌肤之中,她甚至闻到了血的气息,她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敌意,他恨不得要了她的命。那个男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云浅的眼眸,他忽而抬手抚摸着云浅的眉眼,似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云浅得到解脱的一只手在岩壁上摩挲着,她用指甲扣动一块锋利的石块紧紧的握在手中。就在那男人倾身而上的时候,云浅猛然将手中的石块朝着男人砸去,那男人惊呼一声,便退后一步,得到解脱的云浅提裙便快步消失在夜色中。夜的手中依旧握着云浅的刀刃,他望着地上的影子发呆,方才他明明可以杀了她,可是看到那双酷似紫兮的眼眸终究下不了手。云浅狂奔在暗影交错的小道上,树影的斑驳稀疏的洒在她的身上,带着恐怖的气息让她一刻也不敢停息。云浅回到太后的寝宫中却见皇上一脸怒容的看着她:“小六媳妇,若不是朕不来,你是不是就不用在太后身边值夜了?”
皇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出去的时候来到,必然是有人前去通风报信,看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若是她对皇上说自己去姑姑那里了,必然会将怒火引燃在姑姑的身上。若是她说不出理由,那么她的身上就会被扣上不孝的帽子,皇上一时气闷赏她几十大板也说不定。“父皇真是冤枉了六嫂,她本是在厨房里帮着太后煎药的,一听到父皇驾到,便慌张的来给父皇行礼。”
明珠公主笑着端着一碗汤药走了上来。“是这样吗?小六媳妇。”
皇上的声音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云浅不慌不忙的说道:“皇上探望太后,是皇上的孝道,儿媳拜见父皇自然要全了儿媳心中的孝义。”
皇上脸上的怒气消散:“你只要侍候好太后就是最好的孝道了。”
送走皇上后,云浅才缓缓的起身,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谢谢你。”
云浅对明珠公主微微一笑,今日若不是明珠公主三番五次的帮助自己脱离困境,今日她恐怕在劫难逃了。“让六哥下次去南疆的时候帮我多带些琉璃石就好了。”
明珠的明媚灿然,犹如不谙世事的少女。纵使她心机叵测,但是此刻的明珠明媚动人,让云浅的心中一片柔软。太后迷迷糊糊的醒了,浓重的咳嗽声从肺腑中传出来,咳的云浅的心一阵一阵的生疼。明珠将药碗递给云浅,云浅望着那碗汤药却迟迟不肯接,她不知道这碗汤药是否还是先前的那碗有毒的汤药。明珠似是失去了耐心,直接将碗塞在了云浅的手中:“太后咳得厉害,六嫂快点端过去。”
云浅缓缓的走上前去,明惠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她忽然伸出脚踩住云浅的裙摆,云浅借势倒了下去,手中的汤药理所当然的跌碎在地上。明惠面上甚是得意,她却没有看到云浅眼眸中闪过的释然,她方才是故意跌倒的,她不想把一碗有可能有毒的汤药喂给太后。“六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明惠得意的笑道。不知谁高声大呼道:“那汤药有毒!”
只见洒在地面上的汤药如泡沫般蒸发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呛鼻的气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这药不是六嫂熬的么?六嫂祖母对你这样好,你竟然敢毒害祖母!”
明惠的眼眸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她怎么会错过这个诬陷云浅的机会。“明珠,你方才说这汤药是六嫂熬的对不对?”
明惠忽而看向明珠。若是明珠承认是自己熬的,那么谋害太后的罪名便要自己背负,明珠低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投下阴影。皇上一脸愠怒的看着众人:“朕不过刚刚离开片刻,就出了这等事情!”
“父皇,我们可都盼着太后身体安康,没想到六嫂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六嫂白日里便对侍疾有所怨言,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对太后下手。”
明惠一脸悲愤的说道。“孽障!”
皇上抽出手中的宝剑便朝着云浅丢过去,只是那宝剑擦着云浅的发丝跌落在地上。一缕墨发跌落在地上,云浅抬起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皇上:“我对太后的心天地可鉴,更没有做出任何谋害太后的事情。”
云皇后上前将云浅扶起语重心长的说道:“云儿,只要你对皇上说实话,皇上定然会对你从轻处理。”
云皇后这句话听上去是在为云浅说情,可是细细想来似是已经将云浅的罪名定下了。“姑姑此事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必要如此说呢?”
云浅的眸中闪着破碎的冷光,那个一直疼惜她的姑姑已经面目全非,云浅不知道姑姑为何忽然转变,但是她相信姑姑的转变必然预示着一场波澜的起伏。云皇后讪讪地松开了云浅的手臂,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威严:“既然云儿一意孤行,那本宫就无能为力了。”
她缓缓的走到皇上面前坐下。云浅抬眸望去,她这才觉得姑姑身上的那身九凤朝天的华服竟然那样的刺眼,交错的金线与繁杂的纹理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她已经不是她的云姑姑了,她现在是华贵雍容的云皇后。“来人,把六王妃押入地牢!”
皇上满身戾气的看着云浅,他自小与太后的感情甚好,怎么能容许有人来毒害太后?地牢阴暗潮湿,硕大的老鼠在稻草中横行,馊臭味蔓延开来,没有烛火,甚至没有一层薄被。对于这个场景这个地方云浅并不陌生,她没有一丝的慌乱与惶恐,只是静静的盘坐在稻草上。她需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一遍,很显然晚上的汤药与白日的汤药不同,晚上的毒下的一点都不高明,只要太后喝下去便立刻毙命,那下毒之人便会立刻现形。而白日的汤药很显然里面是一种慢性的微不可见的毒,下毒之人定然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或许晚上那碗汤药下毒的人根本就不想让太后喝下去,更或者那碗汤药只是构陷她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