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也验证了冷玥牙的猜测,万俟舒果真去劫了狱。“冷妃,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万俟润又用力了些,双眸猩红,却盛满茫然。冷玥牙心如刀绞,“陛下没有做错,陛下是这世间最好,最温和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心底总会留有别样的温暖,最是重情重义,顾念亲情。”
万俟润咬唇,不语。冷玥牙又道:“先帝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罢了,待先帝想通便不会再责怪陛下,因为先帝始终是你们的父皇,他爱着你与长公主。”
“当真?”
万俟润问。冷玥牙笑着点额,“自然,就像是陛下爱着毓儿那般,这便是血浓于水,难以割舍的亲情。”
被这么一点拨,万俟润心中稍好受了一些。“而臣妾也会一直在陛下身边,爱着陛下,护着陛下。”
冷玥牙淡冷的嗓音顷刻变了,变得如水一般温和轻灵,让人心下生暖。闻言,万俟润的心里顿时春暖花开,阴霾祛除。他用温厚的嗓音说:“朕也会护着冷妃。”
冷玥牙轻抚万俟润的发丝,心中被填满,暖到不可思议。她曾以为,为了象国和亲远嫁,自己这一生终不会得到幸福,只会在孤寂苍凉中了却一生,可谁成想,她终究还是逃不开北国陛下给予的那份柔情。那柔情像风一般和煦,像旭阳一般温暖,让她沉浸在其中,让她忘了身上肩负的使命……她想好好和他在一起,一起培养毓儿,一起老,一起死……与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是春暖花开。夜渐浓,两人相拥而眠。噩梦也在这份温情中,渐渐化为虚无。翌日。万俟润坐于御书房中。案上的香炉中染着凝神香,有凝神静气的功效。万俟润提笔,清隽笔锋在宣纸上落下。这时,李忠从门外进来,道:“陛下,老奴寻不到长公主与战神的踪迹,估摸着他们应当已经离开北国了。”
万俟润听后,落笔顿下道:“舒舒时常说,要与皇叔去游山玩水,眼下终是实现了……”李忠候在一旁,不言不语。万俟润将最下方的抽屉打开,从里取出一琉璃罐子。罐子鲜红如血,映衬在阳光下时,里头盛着的红色仿若在流动。万俟润将罐子打开,忽然眸光怔忪,眸里的光像是被什么打散,顷刻诧异、无措、恐惧滋生而出。罐子里空无一物。本该在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万俟润捏紧狼毫笔,脸色惨白,神色难看。“陛下,怎么了?”
李忠看出了端倪,连忙问。万俟润端着琉璃罐子,厉声质问:“朕放置在罐中的蛊虫,在哪里?”
李忠听后,心下也是怔住。“老奴也不知……”李忠说:“陛下将它们引出,封存后,再没人动过那抽屉了。”
蛊虫为一公一母,极是阴毒,若附在人的体内后果不堪设想,当公母蛊虫相遇,两蛊虫躁动,被寄生的宿主就会被躁动的蛊虫啃咬致死。而公母蛊虫便是陛下从红宝石手链中,引诱而出的……那红宝石是先帝赠给战神的,而战神又将其送给了长公主。陛下看到了先帝遗书所写,便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先帝在那时便已然动了杀机……陛下不忍长公主受伤,就将手链讨要了来,拼尽全力将蛊虫引出,那时春猎,陛下内劲消耗,这才使得全身无力,双颊惨白,也无精力去参加什么狩猎了。陛下有时是心狠,可他对待长公主却是怎样都不差的。“可眼下,蛊虫并不在罐子中。”
万俟润全身泛寒,眸里被冷芒笼罩着,“是谁,是谁动了这些蛊虫?”
看着空无一物的罐子,李忠眸里也有焦虑恐惧滋生,若这些蛊虫偷跑出来了,那将是场灾难,可琉璃罐子封存性极好,蛊虫应当是跑不出来的。可如此,为何公母蛊虫不见了呢?“在此期间,谁来过朕的御书房?”
万俟润掀开薄唇,眸里的寒冷锋锐久而不散。闻言,李忠细想过后才道:“老奴记起来了,除了陛下,还有太皇太后来过陛下的御书房,不过当时陛下不在,太皇太后稍坐了会儿,便走了。”
听后,万俟润紧扣着桌角,“当时朕将蛊虫引出时,皇祖母便在朕的身边,她也在那时知了皇叔的身份,和红宝石手链的秘密。”
更知,公母蛊虫是极阴毒的东西。当她知道后,她与先帝一样,手段频出,阴狠毒辣……若是被她拿了蛊虫,这……李忠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便出声宽慰道:“陛下安心,太皇太后已然薨逝,就算拿了蛊虫又如何?总不会生出什么事端的。”
万俟润抿着唇,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李忠一直在旁劝着,让他不要忧心,免得伤了身子。万俟润一阵头疼,将众人遣散后便眯眼小憩。*山谷。世外桃源。天晴温暖,春风似水。万俟舒给万俟临渊喂了药后,便搀扶着他出来晒太阳。万俟临渊身子还虚着,不能长久站着,好在金樽他们细心,连夜给他制作了竹塌,万俟舒将竹塌摆在小院中,又扶着万俟临渊躺下。一躺下,便能沐浴在暖阳中,万俟临渊半眯着双眸,整个人慵懒,就像是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大老虎。万俟舒帮他撩开额前碎发,问道:“皇叔,觉得今日如何了?”
万俟临渊眼眸睁开,黑而深邃,“好很多了。”
“多多休息,多多晒太阳,按时吃药,很快便能好了。”
万俟舒握着他的大手,把玩。万俟临渊笑了,和日光一样暖,“嗯。”
孤狼推开篱笆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他们腻在一起的模样,他愣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万俟临渊侧眸,一下便发现了他,问道:“眼下,外面情况如何?”
孤狼挺直腰板,面无表情道:“外头安静的很,陛下没有任何举动,就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
万俟临渊听后,心绪微晃,“我明白了,你且退下吧。”
孤狼逃也似的离开。万俟舒眸里潋出了笑意,道:“皇兄这是打定主意要放过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