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无数雪亮剑锋齐齐对上了胡言。雪亮剑锋来自于四面八方,似只要胡言稍一挣扎,剑锋就会回转而上将他扎成一只刺猬。日光之下,雪亮剑锋泛起阵阵寒泽,胡言目光所触及时被生刺了一下,接着他的心便是一寒,眸中也有几分震荡,与不可思议在不停涌动着。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如此,他对北国的忠心日月可鉴,可眼前的人却只凭几张信纸就断定他通敌叛国。这般大的罪名,为何不停他一番解释,就定下了呢?“我没罪,你们不能抓我。”
胡言目眦欲裂,眸中泛起猩红血腥,他愤慨狂吼,虽生生冷厉,但却充斥着无尽的悲鸣。就像被长辈污蔑的孩童,一时难掩悲痛,亦失了方向。雪亮剑锋步步逼近,被围困的胡言悲怆且神光复杂,可他却并未生出逃跑的心思,反而一副任人生擒的模样。他实乃无辜,他相信陛下定会给他一个公道,可他若是负隅顽抗,或是直接逃跑,定会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有心人稍一说辞,一顶大帽子就会扣下,届时,任凭他如何解释等待他的只会是诛灭九族的结局。胡言再度说着自己无辜,声声悲凄,叫人动容。为首之人却毫无动容之意,反而眯眼勾唇欣赏着他如笼中困兽般的凄惨模样,半晌后,他掀开唇,毫无感情地厉喝,道:“拿下!”
当话音落下,将士们齐齐而上,直接将胡言扣下生擒了去。胡言也没有任何要挣脱的意思,可以说这场抓捕行动极为容易,且毫无压力。“押入大牢,过会再审问。”
为首之人瞥向胡言,眸里闪过不明幽光,好似在嘲弄着什么,“还有,将胡言身边的这位军师,也带下去。”
杨鲛佯装后怕紧张,他道:“你们不可这样,我们将军是无辜的,他是最忠心之人啊……”可任凭杨鲛如何辩解,他们还是被关入到了幽黑的地牢中。永台洲的地牢潮湿昏暗,时不时有老鼠过境,发出“吱吱吱”的声响,这些大老鼠吃着牢中腐食长大,各个体态肥硕,毛发黑亮,还散发出腐朽之气。大老鼠不怕生人,即便牢房中有人,它们还是头也不抬地觅食,模样嚣张至极,明显将自己当成了牢中一霸。胡言被关入到了最深处的大牢中,他的牢房比前头的更为潮湿些,草堆上亦有好几只肥硕黑老鼠,它们轻眨着黑眼睛,嚣张得意地往胡言身上一瞟,遂又昂首挺胸从他身边踱步而过,也料定了他不会对它们动手动脚。胡言心中沉闷,哪里有闲心来关注这些黑老鼠?“吱吱吱——”大老鼠们发出一声吱叫,又觉外头没劲,这才钻回到了老鼠洞中。杨鲛颓然地坐在稻草堆上,他遥遥望着胡言,满脸忧愁地说:“将军,眼下我们这可如何是好啊?不止是宝剑,就连书信他们都准备好了,那日劝说不成,今日,他们真是想弄死我们啊!”
说到最后,杨鲛浑身一颤,却又很快平复好了。胡言回眸看他,目光执拗,“无妨,陛下定会知晓我的冤情,为我主持公道的。”
杨鲛微微挑眉,“希望如此吧。”
入夜。寒夜已深,万籁俱寂。白日里胡言他们被晾在天牢之中,可到了夜深人静时,他们所在的牢门竟是被粗鲁打开,随着清脆铁连声的响起,原本浅眠的胡言豁然睁开了眼眸,他直直看向跨入到牢内的牢头。“可是已经禀明陛下,陛下要见我了?”
胡言起身,本是死寂的双眸此时变得激动起来。牢头也是为首之人带来的人,他瞥见胡言眼中的激动,不免一阵轻蔑,他道:“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来见你?况且,大人虽已将此事回禀,但陛下已将这些全权交由大人处理,所以大人你见不到陛下,有何冤情只能向大人诉说。”
闻言,胡言心颤不已,“那眼下,我能不能见你们大人?”
牢头眼中轻蔑更甚,他瞥向杨鲛,道:“对不起啊将军,我们大人眼下只想提审杨鲛军师,烦请将军继续在牢中歇息吧。”
胡言眼中满是失落,他紧抓手指,半晌不言。“将军放心,我去去就回。”
杨鲛在他们的谈话声中站起身,他挺直腰板,跨步走出牢房。牢房之外,为首之人早已备好了丰盛酒菜,一看杨鲛出来就朝他招了招手,杨鲛扯下手上锁链,笑着上前,声声抱怨道:“关了一天可真是饿死我了,牢房里的饭菜都是馊的,让人难以下咽。”
丰盛美食让杨鲛食欲大开,他吃着肉,喝着酒,小日子实在舒坦。“不成想,象国陛下竟是用了这样的法子。”
杨鲛轻晃酒杯,目光落到了为首之人身上,“大人扮作北国人,就不怕被我们家将军发现吗?”
为首之人笑道:“你故意露出宝剑,又模仿他的笔迹写下那种东西,也不怕被他发现吗?”
杨鲛脸色忽变,一口将烈酒喝下,道:“既然做了我便不怕,而且,我也是在为我们家将军好,既然北国陛下不要他,那他何必苦苦驻守,何不如投靠象国陛下,谋个好前程呢?”
为首之人道:“若他也跟你一样通透,陛下就不用这般耍弄心机了……对了,胡言将军家中可是有两老,一妻一子?”
“是的,你问这些做什么?”
杨鲛抬眼,面露疑惑。为首之人扫他一眼,道:“自有用处,这是陛下的计谋,你只管好好呆着,若再多说多问小心没了舌头。”
杨鲛当即捂唇,不敢再多说一句。一直到天亮,杨鲛才重新被关入到牢房中,胡言一宿没睡专注等着杨鲛回来,如今听到动静声,他立刻起身上前,问道:“那位大人可有问些什么?”
经过一宿,杨鲛身上的肉味酒味早已消散无踪,他不怕被胡言发现,亦佯装出颓然模样,道:“他问了我些关于信件的事儿,我一口咬定它们与将军无关,定时有心人临摹了将军的笔迹,才会如此。”
顿了顿,他又道:“可是……那位大人不听我的,任凭我说破了嘴皮子,他都不为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