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灿烂也暖,万俟舒的嗓音透过漫漫光晕,传入到了万俟临渊耳中。万俟临渊就站在光影中,静静聆听着她轻灵的声音,很清脆也很好听,蔓在耳朵边他只觉得耳上都泛起了层层的酥意。因着酥意泛滥,万俟临渊的耳朵尖上都变得红彤彤的,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似的。万俟临渊的唇角微微动着,他对上了万俟舒的目光,黑眸里面顿时染入了些许如水的缱绻色,他道:“多谢陛下关心,臣的伤口已经大好了。”
“嗯。”
万俟舒听后,只是轻轻应了声便不说话了。顷刻间,寝殿内就变得沉寂了下来,只是日光之色还是那般明亮,也明媚。万俟临渊逆光而站,姿态还是那般挺拔,像极了竹林之中苍翠挺拔的青竹,他的袖袍在空中飞舞,泛起层层叠叠的柔美弧度,他的面色也变得更柔,眼神也更为缱绻轻柔了几分。他就这样看着万俟舒,什么都未说也未动,淡淡静静的,目光却炙热无比。被这样的目光看着,万俟舒的头皮有些发麻发紧,整颗心也悄然剧颤了几下,她将这番心思压下,面容镇定地说道:“呆站在那儿做什么?快些离朕近些,好让朕看清楚你些。”
“是的,陛下。”
闻言,万俟临渊听话地上前几步。他从光影中而来,很快便冲破了光影,那般刺目的光晕也好似在他身上消融,没了光晕万俟舒能清晰看到他此刻的模样。很是好看。眼神好似更炙热了,恍若染着火。上前几步后,万俟临渊便在离万俟舒稍近的地方停下了,他微微垂眸,刹那便于万俟舒的目光相撞在了一起。四目相对,又是让万俟舒有点儿愣神,她微微轻咳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此刻到朕这边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万俟临渊掀开了薄唇,淡声道:“臣此刻前来,是来贴身伺候陛下的。”
这个“贴身”,万俟舒每听一次都觉分外微妙,总是觉得好像浸染着深意一般。她轻轻拨弄着手指尖儿,眼帘轻颤着道:“若是朕说,这儿不需要你伺候呢?”
说罢,万俟舒倏尔抬起眸,似是不想错过他面上的表情。万俟临渊轻蹙了下眉,却还是执拗地站在那儿,似是不想离开,就算违抗圣命也要留在此处伺候,也更是想多看她几眼。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执意,万俟舒眉眼一挑,不觉轻笑出声:“好吧,既然你想留在这儿,那便留下吧,倒是从未有人像你这般大胆的。”
万俟临渊听后,不自觉勾起了唇角,顷刻他棱角的冷硬也柔化了几分,他道:“正是因为臣的不同,臣的大胆,才会让陛下觉得臣是不同的,才会让臣有此等殊荣。”
万俟舒听后,唇角上的笑意更浓,她再度把玩着手指尖,气吐如兰:“既是想贴身伺候着,那便陪着朕去外头走走吧,猎场蹴鞠今日便要结束,马上便又要回宫里头了。”
猎场之上是自由的。吹来的风也是自由的。就算是吹来的空气也有种清新自由的味道,总是感觉与宫里头的不一样,宫里头虽然华丽万丈,权势无限,但却总少了些许什么。——自由。而当人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后,便注定会与自由无缘。每当想到这里,万俟舒就会对那个失踪已有四年的万俟笙咬牙切齿,若非这个坏心眼儿的家伙将烂摊子丢给她,她又何须受命上位?若是未上位,她此刻还是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长公主,又何必每每批阅奏章,每每都头痛不已?想到这儿,万俟舒不觉恨得牙痒痒,若是万俟笙赶回来,她就动用一切力量将其狠狠绑住,然后,将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丢给他。而她自己,便过快乐的小日子去。“好。”
万俟临渊应了声,便伸手扶着万俟舒出门,瞥头时又见万俟舒眉头轻蹙,他抿了抿唇,不觉开口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间有些愁眉不展?”
万俟舒恍然回神,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闻言,万俟临渊眼眸轻眨,很想问那人是谁,可最终却又什么话都没问出。许是知晓了他的纠结,万俟舒出声为其解惑,道:“就是想到了,朕的那个四年未归的皇弟,也不知是被外头的繁华风景绊住了脚,还是故意不回,反正他不归的行径总是恶劣的,要知道当初若非他写信离开,丢下宫内的烂摊子不管,现下坐到那个位子上的定然是他,而非朕。”
说这些话的时候,万俟舒正视前方,却分外的咬牙切齿。万俟临渊凝神听来,心下早有答案,却还是佯装不知地问道:“陛下为何这般在意?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人人都喜,陛下难道不喜吗?”
听得这些,万俟舒侧眸,面上带笑地反问道:“爱卿觉得朕是喜还是不喜,这个位子?”
暖风吹来,送来了花园中草木的清香,风中更泛起了日光的明暖色,听得她这般问话,万俟临渊稍一斟酌,便开口道:“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一般人都会喜欢,也会为此而争夺,可陛下独一无二,绝非在这一般人中。”
万俟舒听后眉眼一挑,不觉细细地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变着法子夸朕?”
“陛下若是这般认为,那也是可以的。”
万俟临渊的唇角轻轻扬了扬,他道:“而陛下所喜欢的,定然是自由多一些,就像天际的猎鹰般,能自由翱翔。”
风又吹来了,裹挟来的馥郁花香,也更浓了些。万俟舒轻嗅了口花香,又在听得万俟临渊的话后,笑意渐深,“你这是在揣摩圣意?还真是大逆不道……不过,朕现下高兴,便不罚你了。”
“陛下宽容。”
万俟临渊启唇,面有笑意。行宫之内,后花园中的花儿开得正艳,它们于风中摇曳,又在打着颤儿。这般迎风乱颤的场景入眼,总让万俟舒觉得这些脆弱的草木会在顷刻被压弯,可惜,那般顾虑并未出现,这些草木似是比想象中来得坚强一些。逛了会儿,前方忽而拐过来一道人影。人影顿下,福身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