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入姚舞家
直到宋朝庆历年间,该石被发现,置于定州。因唐时定州置义武军,又因避讳宋太宗赵光义的“义”,故改义武为定武,此石刻被称为《定武本兰亭》。 此外,冯承素摹临的《冯本》亦名《兰亭修禊》。此本用楮纸两幅拼接,纸质光洁精细。因卷首有唐中宗李显神龙年号小印,故称《神龙本兰亭》。 神龙本乃是摹临结合之作,将字形先勾一轮廓,再依勾形对看原迹临写,其细微末节贼毫、叉笔等处,经仔细描补,貌似与右军手迹无异。 神龙本虽不失细节特点、稍有生动,但与右军原书相比,仅在灵动感上,就有不小的差距。 此时,宋琦将王右军真迹与唐四大摹本一一对比,又结合修禊日王右军在兰亭的临场状态,暂定了下笔走势。 “我得先喝口水。”宋琦睁开了眼。
“我忘倒茶了。怪我,怪我。”小静连声自责。
“三妈,宋琦他不喝茶。”芙蓉笑说。
“他连热水都不喝。”姚舞补充。
“啊?”柳爸夫妇互望一眼,那他平时喝什么?难不成喝凉水?
“柳伯、三伯母,宋琦只喝自来水。”姚舞揭晓谜底。
“动笔前我得先灌饱肚子,只当是酒,找找感觉。”宋琦说完在芙蓉的引领下,去了厨房。
“真是个怪人。”柳爸笑着说。
姚舞抿嘴偷乐。 小静没笑,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让她的思绪在不停地飞舞,上辈子恩师的一言一行纷至沓来。 不一会儿,宋琦和芙蓉回返。 水饱的宋琦站在案几前,再次闭目,待想明白最后一字、最后一笔如何下墨时,才缓缓睁开双目,眼神变得愈加坚定。 宋琦决定抛开书圣王羲之神助而就的《兰亭集序》,以笔法硬朗、骨力洞达的“欧阳定武本”为主;以注重细节、连笔生奇的“冯氏神龙本”为辅;结合王献之结体险峻、刚劲有力的特点;书出宋琦自己对行书书法理解的“宋氏兰亭序”。 但见宋琦提笔在手,蘸墨、舔笔、起笔一气呵成。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第一列的13个字距金榜纸左首留白达三十多公分。 “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是紧随其后的第二列…… 第四列的“崇山”没有刻意为模仿补在字列左侧,而是直接写入正文。此外“峻领”的“领”也写成了“岭”…… 写到二十四列“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时,宋琦叫停磨墨的芙蓉。 芙蓉揉着双手,来到宋琦身后柳爸和三妈旁,见二人都在摒神静气地观看,便也默不作声地欣赏起不停挥毫的宋琦来。 全文共二十八列,最未一列七个字“亦将有感于斯文”书完,洋洋洒洒,以跳舞一般的笔法书写出来三百二十四个字的《兰亭集序》,终于书写完毕。 宋琦长出一口气,浑身力泄,将笔放入水盂。 水盂之前的那两支洗净的毛笔早被芙蓉挂在笔格上晾干去了。 “太好看了。”姚舞率先开口。
“不错。神韵兼备。”柳爸在仔细端详。
“和我见过的所有摹本都不很一样。”小静认真地看着,“但‘二王’的书法之魂似乎更浓重。”
“起笔和收笔上多以露锋用笔。”
柳爸开始点评,并不时指点给小静,“你看,起笔时这个纤细的笔画,既可以与上个字呼应,又可以引出笔画的气势。”
“你看,在横、竖、撇、捺上没有一成不变,而是根据每个字的结构而变化,用全然不同的笔画,带给人一种独特的美感。你看,二十个‘之’字,写法无一雷同。”
柳伯仍在滔滔不绝的褒奖,“情感随字而出,毫无扭捏作态。你看,从开始时的心情舒畅到末尾的无奈惆怅,字也随之起伏……”
誉不绝口的柳爸终于到总结时刻:“好书法就是一种无声的语言。”“柳伯,过誉了。”
宋琦开始洗毛笔。
“小琦,我说真的,你的字在我看来,当今大晋无人能及。”柳伯给出最高评价。
正在宋琦不知怎么接话时,小静又补了一句更难接的话:“即便现在,开山创宗,也不在话下。老柳,你说是不?”“爸、三妈,别难为他了,看你们把宋琦说得,脸都红了。”
芙蓉心疼地叫道。
“我能说一句吗?”姚舞小声问芙蓉。
“你说。”芙蓉答。
姚舞胖手一指案上,“我觉得,这个《兰亭集序》不如我的《劝学》,也不如你的韭菜。”“是这样。”
宋琦点头承认,“之前的是即兴发挥,想到哪儿写到那儿。就象欧阳询之《九成宫醴泉铭碑》、怀素之《自叙帖》的心态,随心所欲,无拘无束。而临书的这个《兰亭集序》,夹杂太多模仿和顾虑,失了笔意。为像而临,以致,欲神似而失形,求形似而失神。”
“还是自己创新好,临摹碍手碍脚的。”
姚舞跟着说。
“不对!小孩子之见!”柳爸眼盯着宋琦书写的《兰亭集序》,抬高了嗓门,“在书法界,临摹岂能不重要?荒谬!荒谬至极!临摹是书法学习的唯一手段!”
宋琦看看姚舞,姚舞看向芙蓉,芙蓉低头偷看三妈,三妈皱眉不语。 “每个书法爱好者的每一次临贴都是一次全新的学习。”
柳爸还在批判临摹无用论,“只有在一次又一次的临中,才能把自己不好的书写习惯,改成好的书写习惯。最终做到神形兼备以后,才能达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境界。”
沉默。 柳爸的话让宋琦明白一个真理——个子低的人都有一副洪亮的嗓门。 片刻,姚舞小声解开尴尬的气氛:“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宋琦,你送送我,可以吗?”
“好。”
宋琦忙把手中在水盂中清洗的毛笔提起,轻甩两下说,“直接到厨房洗吧,要不还得换水。”
“你放那儿吧,一会儿我收拾。”
小静的声音始终那么悦耳,让宋琦感到莫名的亲切。
“你们要走?我送送你们。”芙蓉看看宋琦,又看向柳爸。
柳爸还在全神贯注地看《兰亭集序》,仿佛周遭无人存在。 “柳伯。”“爸。”
宋琦和芙蓉同时开口,宋琦笑笑让芙蓉先说。
“爸,宋琦他们要走了,我下去送送他们啊。”芙蓉说。
“柳伯、阿姨,打扰你们一晚上,真不好意思。”宋琦深深一躬,表达歉意。
“哪里哪里,欢迎你常来家玩。”柳爸客气了一句,低头接着看起《兰亭集序》。
“孩子,你柳伯的话,别往心里去。他那是就事说事,没别的意思。”在大门口,小静安抚宋琦。
“不是,阿姨。柳伯的话很对,我只是暂时还不理解,我会用心去体会。”宋琦言之诚恳。
“也好。小蓉,你代我们送送他们。”小静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芙蓉,你回去吧。宋琦顺路带我过去。”姚舞在楼下对芙蓉说。
“你周记还没写,是现在回去写还是明天早上早自习时再写?”芙蓉没上楼的意思,和姚舞一起慢慢走着,推着车的宋琦走在最后。
“再说吧。”姚舞抱着纸卷,乐颠颠儿的说。
“宋琦,你明天还来十三中等人吗?”芙蓉回头问。
“上午来,下午可能来不了。”宋琦紧走几步,并行。
“哎,芙蓉,你是不是打算走着送我回家?”姚舞问。
“嗯。”“然后我再送你回来。”
姚舞笑了。
“回去吧。”宋琦侧头看着芙蓉,“明儿见。”
芙蓉只得停足,看着宋琦带着姚舞骑进黑暗之中。 还好,是宋琦骑上车以后,姚舞急走几步,蹦上后衣架的。而没用芙蓉的“专有坐法。”
芙蓉笑着回了家。
“停一下。”姚舞在后座拍了一下宋琦的背。
“怎么了?啥又忘拿了?”宋琦停车,单脚支地。
“走一会儿。”姚舞跳下车,“路短。”
“噢!我的姚姚啊,你忘了你没拿钥匙?你忘了你作业没写完?”
宋琦失笑。
“对啊,那赶快走吧。”说着话,姚舞扶着宋琦的腰,一屁股侧坐到后衣架。“你带芙蓉都是这么带的,她做好你才骑,我也要一样的。”
你俩份量可不一样。 “坐好啊。”
宋琦说。
在车子缓慢稳行中,姚舞的手臂抱住了宋琦,越抱越紧。 “到了。”宋琦在二单元楼门前停了车。
“我不下来。”姚舞仍抱着宋琦,小声地撒娇。
“乖,听话。回家洗洗睡吧。”宋琦的音量也调至最低。
“你跟我上去,咱们再说一会儿话,好不好?”姚舞哀求着。
“不好吧?这么晚了。再说你还没带钥匙。”宋琦说。
“在芙蓉家我就想起来,我的钥匙忘在哪儿了。”姚舞下车,走到黑暗中停着的一辆带车筐的车旁,从后衣架下的车锁里拔下一串钥匙。
“哗啦啦”晃着钥匙的姚舞来到宋琦身边,低声解释,“给你们送完饭票,我到处找你写的那些字,结果车上钥匙忘拔了。”“锁车,走吧?”
姚舞趴到宋琦耳边说。
“太晚了。”“没事,走吧。”
“就说一会儿话啊。”
宋琦妥协了,锁上车子,刚将钥匙串别到皮带上的钥匙扣里,用小臂压着,免得发出声响。
姚舞亲昵地挽住宋琦的胳膊,头靠在宋琦肩头,温馨地说:“回家。”姚舞的开门动静不小,进屋走路也充分发挥体重优势。终于换来最里间屋的一句问候:“咋回来这晚?赶紧睡吧。明天上课不许迟到。”
操外地方言的妇女声音,应该是姚舞她妈。 “知道。洗了就睡。”
也是外地方言,却是宋琦身边姚舞发出的。
蹑手蹑脚的宋琦被姚舞领进紧挨大门的一间房里,拉开昏黄的白炽灯,宋琦被安排在书桌前的折叠椅上,坐定。 姚舞的宝贝——粉色的纸筒也放到桌上,躺定。 宋琦耳畔传来姚舞低低的声音:“在家我们都说老家话。”宋琦点点头,表示理解。 姚舞把屋内灯泡的开关拉线从门口拉到床头,绑上。 我出去打洗脸水。姚舞连口型带比划示意给宋琦。 宋琦弄明白后,伸右手握拳,弹出食指指自己;左手握拳伸出拇指和小指伸直,由内向外移动;接着右手向下微抓,然后向上提起;左手掌心在脸前转一圈;最后右手平伸,掌心向下,作波纹状移动。 姚舞伸了个大拇指给宋琦便出去了,门也随之关严。 姚舞的闺房比芙蓉的小许多。一张单人床,占据了一整面墙,床上被子没叠,凌乱地码在床头,隐约还有露半边儿的胸罩压在薄被下。床下很整齐地摆放着几个落满灰尘的鞋盒。两个床头分别放着一个五斗柜和一张与学校一样的课桌。 窗下的课桌上是一盏8W长条灯管台灯和杂乱地堆着课本、笔记本、文具等,唯一整洁一点儿的就是没来得及翻乱的书包。 “吱——”门被推开,姚舞端一洗脸盆水走了进来。 她示意宋琦起来,把椅子塞进桌下,腾开地方。 宋琦照做,立到床边。 姚舞把水盆放在屋中间,让宋琦坐床上。然后趴到宋琦耳边说,“一起洗。”
看着洗脸盆水里泡着的崭新的毛巾,宋琦有些恍惚。 “我给你洗。”
耳边又传来姚舞的呢喃。
手被姚舞攥着,宋琦被拽蹲在脸盆前。 姚舞把盆中毛巾捞出,稍稍拧了一下水就敷到宋琦脸上,水有些热。 姚舞敷于宋琦的温热,令宋琦眼前出现了恍惚,零星杂乱的场景飘荡显现。 ……一个疯癫的男人,被关在阴冷昏暗的地牢中。他浑身脏兮兮的满是污垢,脸上尤甚,宋琪只能看到他那一双时而呆滞、时而凶残的眼睛。 男人脑后长发四散,赤着双足。身上是一件破烂得依稀辨形的前朝灰布长袍,领衣已不知去向。大褂外罩的浅驼色马卦被撕碎、被团成团,丢弃在地牢一角。 忽然,牢房的铁栏杆外出现一位体态丰腴、自带柔光,着一身前朝装束的女人。 女人一袭上衣下裙的马面裙套装,颜色清丽。裙面刺绣花样丰富,缎边装饰十分考究。让女人看起来即显雍容华贵,又不失小家碧玉之感。 女人端着一盆热水,似乎要为男人清洗多年未洗的脸…… 宋琦连毛巾带姚舞的小手一起握住,从脸上扯下来,凑前在姚舞的腮边轻声说,“姚姚,你先洗。我看着。”姚舞没再说话,开始认真地洗脸。 捧水,敷脸,轻揉;再捧水,洗额头、发际线、耳朵、耳后、脖子,再用微拧的毛巾整体揉搓一遍;洗淘毛巾,拧干,细细擦拭,当一滴水珠都不可能留存在她胖脸上时,姚舞的脸才算洗完。 一节白胖的藕就此诞生。 ……地牢中,女人在栏杆外也如姚舞一般洗着脸,为栏杆内神志错乱的男人做示范…… 姚舞皮肤很白,五官很精致。在昏黄的灯光下,是一种朦胧的美。 ……栏杆外的女人也很白,只是五官很模糊,让人辨不清模样…… 姚舞将毛巾沉入水盆中,比划了一遍刚才宋琦“我出去打洗脸水”的哑语,就要端盆。宋琦伸手拦住,拿出水中的毛巾,微拧一下,便在脸上擦拭起来。 姚舞仍在微笑。 从进大门那一刻到现在,微笑始终挂在姚舞胖而不失妩媚的脸上。就连洗脸的时候也是。 三下五除二,宋琦洗完了脸。 ……栏杄内的男人没有乖乖的洗脸。而是把纯铜的净手盆踢翻到走到近前的女人身上,洗脸水打湿了女人的衣裙,也打湿了裸露的肌肤,肤色是那么的白,白得有些刺目…… 姚舞出去倒水,刷牙,投洗毛巾,期间还上了趟厕所。 当冲便池的流水声传到宋琦的耳朵里,宋琦的尿意也袭来,大有无法抑制之势。 ……地牢里的男人在肆意地撒□,力所能及的地方都被淋上了□□的□□,女人以空盆遮脸,蜷缩在地牢一角…… 终于姚舞回来了。端着洗脸盆,盆里没水,有一个盛满水的白搪瓷茶缸和一方叠得方正的湿毛巾,毛巾上面摆一支粉红色的□□,旁边是一管大白兔牙膏。 “你用我的□□。”
姚舞笑着□□□□宋琦。
“我该走了。”宋琦□□姚舞。
“不。”姚舞把脸盆放在地上,探手□□□□。
“我真该走了。”宋琦捧起藕一样白的姚舞的□,发现那熟悉的微笑被一抹哀怨替代,如抹了口红般的□□□□□□,眼眶中的愁云愈来愈浓,化成晶莹的泪水。
捧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宋琦替代了地牢中男人视野。 ……男人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懊悔之色,女人见状,□□□□扑了上去。 女人的面容依然模糊,看不清脸上有没有□□一抹胭红…… 姚舞挥手,摸到灯的拉线,一拽,“叭嗒”,灯泡灭了,周遭瞬暗。 黑暗中,□□□□的姚舞,白得有些发光,有些不真实。 “啵。”姚舞踮起脚尖,在宋琦的□□□一口,“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好东西。”
平生第一次与□□□□,还是自己□□,令姚舞心潮□□,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