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不明所以地看向周娘,见周娘只拽着他又不言语,有些不知所措。一面担心侗西王不喜久等失了礼数,一面又好奇周娘突如其来的反常,想要问个明白又恐车外的人听见不妥的言语,只好用眼神询问这是何用意。周娘没有理会玄冥询问的眼神,他借着起身的姿势,顺势将玄冥拉往身后,与之相交的间隙,周娘用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悄声忠告:“与他交集,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让他抓了错处发难于你。”
玄冥恍惚听着,不待他回过神来,周娘已先他一步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留他一人在车内走神。不远处的幽明立十分不耐地看着隐在车内的人影,原本就对看管一个质子心有不满,这会儿被玄冥的磨蹭磨得来了脾气。暗暗自语道,不过是来做质子,磨磨蹭蹭地,是想摆架子给本王下马威吗?哼……幽明立就这样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倒要看看这人能磨蹭多久。玄冥想不明白周娘刚刚的话语,私下靡乱的人在东临国不也很常见吗,他又不是没交集过,何必多此一举的强调。玄冥百思不得其解,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被周娘小声叫回了神。玄冥倍感失礼,仓促整理一番,匆匆下了马车,刚一站定,余光瞥见有人影向他走来,他顺着人影的方向抬眼看去,来人正是侗西王。玄冥怎么也想不到侗西王的好看是真的,竟然不是南国人的阿谀谄佞。这样貌甚至比他之前见过的各色美人还要胜上一筹。远看是着一身素,近看却大有名堂,原来所有的华丽全都隐在了衣料里。侗西王每动一下,在衣料里的纹样便在阳光下变幻一次,内敛又不失贵气。玄冥目光一转,又定在了随着对方步伐一晃一晃的独特耳坠上,似骨非骨的材料被精雕细琢出如拇指般大小的半颌骷髅,深海珍珠垫之以作下颌。虽不知这样打造的寓意,但这耳坠一点也不似东临国女子们所戴的那些样式衬人以灵动夺目,反而是更加突显紫冥国权力之人的独特象征。如侗西王本人散发的气质一样,霸道鬼魅又莫名蛊惑心神。不知是被新奇的衣料吸引了目光还是被侗西王的样貌牵走了魂魄,玄冥有些看痴了。幽明立见人总算出来了,低哼一声,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的上前走去。刚迈出一两步伐,他便看见对方朝他抬眼看了过来,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竟感受到了一丝惊喜。不禁在心里暗自惊叹,这人竟有如此白净如玉,饱满紧实的好皮囊。原本不耐的情绪瞬间消散,于他而言,没有比遇见一副上上等的好皮囊而让他舒心的事了。他刻意放缓步伐,像是要把这副皮囊确认似的品鉴一番。周娘见幽明立临近,主动迎上前去行礼。幽明立回礼后便示意身后跟随的使臣与周娘交接,而他则看向玄冥。见玄冥也在打量着他,高声道:“玄冥殿下让在下好等啊….”幽明立的主动让玄冥有些慌乱,小心地收回心神站定行了一礼道:“是玄冥失礼了,一路舟车劳顿,腿脚一时有些发麻,所以耽搁了一会,让侗西王久等,还请王爷见谅。”
“在下还未自道身份,玄冥殿下何以见得在下是个王爷,而不是其他什么身份。”
幽明立随即回了一礼,眉头微动。玄冥又是一礼礼,不惧幽明立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说道:“能在紫冥国戴这样耳坠的,除了家人无人敢戴。至今还能留在幽都的年轻王爷,除了侗西王也没别人了。”
幽明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使臣,见交接完毕,转过头来对玄冥淡淡地说道:“本王奉兄之命前来恭迎玄冥殿下,客套虚礼就免了,我们还是趁天色未晚抓紧时间上路吧,毕竟这里离幽都还有好几天的路程。”
说完,幽明立侧过身做了请的姿势。玄冥神色仓地抬起头惊讶道:“这么赶?”
“不然呢,本王已经在这恭候多时,玄冥殿下还想让本王等多久?”
幽明立转过去,语气越说越重,嘴角却依然保持着一点弧度,且有些玩味地看着玄冥慌乱的神情。站在一旁的周娘默默地将两人看在眼里,他为官这些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眼前的这位侗西王,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如他所料侗西王注意到了玄冥洁白无暇,红润饱满的肌肤,并且还被侗西王不动声色地品鉴了好一会。面对如此剔透如玉般的肌肤,眼里却一点情欲都没有。这种没有情欲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荒淫无度又男女不忌的人身上,这反而让他更加担忧起玄冥,如此偏爱好皮肤不是为了满足淫靡私欲,那会是什么?当听见幽明立需即刻赶路,有些措手不及,焦急地走到玄冥身旁,耳语了几句,随后又交代随行的几位下人。玄冥原本不惧,但被幽明立这样不明不白地看久了,不免浑身不自在地胸口一紧,而后突突直跳,不自觉地涨红了脖颈也热了脸颊。正当玄冥不知所措时,交代完事情的周娘走近,玄冥寻找安全感似的当即转身扑向周娘并死死抱着,他不知为何突然害怕起来。周娘感受到了玄冥的害怕,将手抚上玄冥的后背,一下下地轻抚着。感觉道玄冥略微放松了些,才在玄冥的耳边悄声说道,“殿下独自在外切不可任性,当遵守紫冥国的规矩,谨言慎行。这样一别,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到,臣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有机会偷偷看着殿下,暗中护着殿下了。”
玄冥听了这番话,又搂了搂周娘,鼻子也渐渐开始发酸,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长辈这样安抚过了,久到他都已经忘记这是被人疼爱的感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头枕在周娘的肩膀上,贪恋地闭上眼睛,哑着声说,“舅舅,在路上时害怕紫冥国的人不友善,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但是现在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