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院中与丛云王的人亲热,沈容却毫无顾忌,欣然搂着投怀送抱的美人享用了起来。细品了半晌甜软的唇舌,沈容这才想起来一旁有人瞧着似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在沁人凉意的包裹下,玉奴惬意地眯起了眼,红唇微启:“御史台弹劾我奢华无度,说容华院一处用冰之数抵过别殿两倍有余。你弄来这个玩意儿,想必买五千斤冰都有余,岂不更教他们说嘴。”
沈容埋首于他颈间:“王爷不心疼娘子……还不许我做些微末功夫为娘子解忧么?”
沈容沉默地合上了玉奴的衣襟,一张俊脸没在床帐的阴影中,玉奴只能看见他紧紧抿着的薄唇。他不安地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手却被紧紧地牵住了。沈容身体绷得像一块硬铁,握着玉奴的那只手力道却很轻柔,怕弄痛了他似的,声音嘶哑:“背叛王爷,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他这副模样,倒叫玉奴有几分心虚,毕竟沈容从未负他,他却曾在楚荆霜面前承诺过与他恩断义绝。幸亏那日只有他与楚荆霜两人,只要自己咬死不说,沈容想来也无从知晓。“你不必如此,他是亲王之尊,权大势大,你我仰人鼻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沈容冷声道:“亲王又如何,你别忘记了隔壁寒王府那位,笑到最后的未必是他楚荆霜。”
他看向玉奴,“他如此冷落你,我去为你杀了他罢。”
玉奴吓了大跳,他是怨恨楚荆霜,却也没有恨到想让他死的地步:“何至于此!”
他反手拉住沈容,期期艾艾道。“我没想让他死……给他个教训,叫他往后不敢欺负我便罢,谋害皇子的罪名太大了,咱们犯不上为了他引火烧身。”
沈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楚荆霜死不得,可玉奴身上被折磨的痕迹烧得他一股热血直冲上脑,几乎想不管不顾,就这么追出京一刀刺死楚荆霜。切齿拊心半晌,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死楚荆霜一个不打紧,可诸位皇子中便只有楚玄玉是可造就的帝王之才,若是位落到他手中,大雍江山便要真是改名换姓了。芸芸百姓在后,沈容再恨,也不能因一己之私弃他们于不顾。然而,“他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绝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玉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人微言轻,靠自己报复楚荆霜无望,只得仰仗沈容,若能得偿所愿,也不枉他费尽心思与沈容周旋这一遭。“大人预备怎么做?”
为免显得太迫不及待,玉奴又描补了一句。“他毕竟是天潢贵胄,我怕你和他硬碰硬,伤及自身。”
沈容垂首亲了玉奴的脸颊一记:“放心,此事我自会处置。”
他心中有了决断,不想叫他再为这些腌事悬心,便转而道。“眼下当务之急是你不能再住在这虎狼窝里了,这么着,我去找姑母,让她假称身体不适,招你回府侍疾。你自入府以来便未曾休过旬假,如今尊长有恙,谅他王府也寻不着由头不放人。等我料理了楚荆霜,自然有法子让你不必再回来。”
玉奴自然是干恩万谢:“多谢大人……大人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沈容佯嗔道:“还叫我大人?”
玉奴知道沈容的字,只因怕他拿住这个做文章,是以从未唤过。现在既然许了他要厮守终身,那面子上的功夫也不得不做,于是从善如流道:“阿容。”
送走了沈容,玉奴半躺在贵妃榻上琢磨方才他的话。据沈容透露,楚荆霜这次出京平叛,平的乃是白莲教。白莲教为祸已久,一直是当今圣上的心腹之患,碍于羌族在边境作乱乱,军费都耗在了这上头,白莲教便一直不得空料理。在朝中诸臣看来,白莲教不过是一帮刁民流匪闹事,不值得放在眼里。不料其声势日壮,竟闹出勾结重臣,在天子脚下行刺子这种骇人听闻之事,这下是不得不管了。且白莲教煽动愚民,散播流言,言说当朝圣上戕害手足,得位不正,犯了皇帝心中最大的忌讳。因着这个,皇帝才派出了楚荆霜,无论如何也要端了他们。“论行军打仗,谁人比得过沈氏,上为何不派你去?”
沈容淡淡一笑:“皇上派楚荆霜去,不是为了让他领兵打仗的。白莲教再猖獗,也不是朝廷正规军的对手,把皇子派去,意在让他清理兖州的官场。”
宋氏灭族虽是由帝促成,但勾结白莲教这桩罪也不算全然的莫须有。簪缨之族都受了白莲教的蛊惑,遑论那些各怀鬼胎的地方官呢?卫氏的军权已然让帝感到无法掌控,若兖州官员的任免经了卫氏之手,与北境的军队互成犄角,只怕帝晚上要睡不着觉了。玉奴烦恼地翻了个身,忧心忡忡地想,上对卫家的忌惮竟到了这个地步,那他跟着沈容,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