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霁在宫中自焚的消息传出,各地流言四起,动荡不安。或许因此,大将军并未称帝,而是打算让他的长子司徒皓在第二年登基为帝,而萧霁,则被封为哀帝,这个谥号,也应证了他的一生……
哀帝末年,大将军为巩固新朝势力培养了一大批死士与亲信,并铲除异己,扫清了一切就可能威胁皇权的存在,比如,林江…… 他深知我对权势的渴望,对复仇的急切,更知媸对南境的憎恨,于是我们二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新帝的亲信,胤朝的右将军和左将军,虽然国号未改,新帝未定,但我们的身份却也算是坐实了。他派我们二人去平定各州的暴动,我向东而行,临行前: “骜儿,你此次路过紹宁,可否帮我去寻慕家一大小姐,告诉她,等我此次彻底从北疆归来,定不负她。”从林叔的眼中,我第一次看到了别样的柔情,我依稀记得多年前,父亲谈起母亲时,总会流出这样的神情。 “林叔,你都三十了,终于要娶亲了。”
媸又突然出现,奇怪的是,林叔这次并没有责怪他,而是“逃跑”了。
“媸,我对这些情爱不太了解,林叔这是,害羞了?” “哎呀,你别这么问啦,搞得人家懂很多一样。”伴着我狐疑的眼神,故作扭捏的率众离开了。
“孟浪少年身经百战,如今这大雪初停,倒装起无知来了?”魏恺独自赶来送行刚好听到我二人的对话,不禁调侃起来。
“冯骜,此次东去,讨个媳妇回来吧,你看媸稍长你几岁,活得可比你潇洒恣意。”“心中尚有不平事,岂敢 。驾!”
我带着人马,未等他说完,便匆匆离去,以免听他絮叨。
“你又怎知他没有?”魏恺轻叹一声,摇曳着他那军师独有的羽扇,无奈的转身而去。
转眼已是立冬,不比北疆,偈州的风要来的更强劲些,如果说北疆的风是从心底流出的凄凉,那么偈州的风便是刺骨的凛冽。不仅仅是因为林叔的嘱咐,更是紹宁局势的混乱,我不得已绕过九原直入紹宁郡。 庆国地方推行州,郡、县,乡三级制。把北境划分为五州,由中央政府直接管辖,一州之内又分若干郡或县,县下设乡。这紹宁郡便是偈州辖区一要地。 萧霁建立了一套与之相适应的地方官僚机构。州牧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上承中央下总各郡,由地方自选受中央铨定,掌管军政法各项大权,但受到州尹的节制。郡的长官称郡守,由地方推荐产生,受郡丞节制,并由州牧设一守将镇守。州尹、郡丞都由中央直接任免。 刚入城内还为得歇脚,郡守便哭天喊地的一路小跑而来 “紹宁郡守李函拜见右将,还望将军为下官做主啊!”“成何体统!堂堂郡守竟如此失态,怎能守好这紹宁郡?”还未等我开口,身边的副将已将我的心里话吐了个干净,不愧与我在北疆共事多年。 ‘不对啊’我与媸平定四方,魏恺留在京中,几个副将也被分派给我们,那林叔带的,全是中央军马吗?陛下这是…调离林叔的亲信吗?我心底竟生出一丝寒意,希望是我想多了吧,嘴上这样安慰着自己,后面的几日却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这郡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大人有所不知啊,守将韩至反叛,如今的紹宁早已是他一人的天下,城内百姓人心惶惶,接连几月闭市不开,即便是颁布法令也是阳奉阴违,无济于事啊!”
看郡守长跪在地,字字血泪,我终于得知这一路上人烟稀薄之因了,原来并非因为天气之凉而是因人心之寒啊!
“未上报州牧吗?”云峰再次代我发问
“报了呀,可您也知这时局动荡,州牧也无领兵之权,才给了这个贼人可乘之机啊!不然上面也不会派您来了。”看这郡守满面的油光却顶着一脸委屈,我看他倒不像个忧国忧民的官员,倒像是个鱼肉百姓的污吏。
“那位守将,如今身在何处?” 见我终于开口,这位李大人的脸上出现了期待已久的欣喜 “在城外的一山庄处,此地树木丛生,倒是他们藏身之好去处,如今,更是与寇贼无异。”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真是滑稽,满身的肥肉都遮不住他“感人”的心思 “不是说这紹宁是他一人做大吗?又怎会逃到城外?”连云峰都察觉了,未免太过愚蠢。 “这……他听说将军要来,跑了。”
“可我们...” “好了,李大人且容我们先整顿一番,明日再议,可好?”
我拦下云峰的话,示意李函离开。
“下官告辞。”李函走时恋恋不舍,似乎还有什么未说完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将军,您不觉得这个郡守很奇怪吗?言语中似乎很合理,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大对。”李函走后云峰开始喋喋不休,不知是否是他脑子终于灵光了些许
“连你都看出来了,那不是这位李大人太过蠢笨,就是背后之人心思奇巧了。”“您的意思是?” “晚上探探吧。”
“那我命人...” “不用,只有你我二人。”
我为总是否决他而深感抱歉,但他总是笨的不可思议,只好如此了,不过这也提醒了我,郡守和这个守将的背后,一定藏着更多的故事。 郡由州管辖,州牧有统兵之责而无领兵之权,各郡无军事长官,仅由州设一守将来治理地方,若守将叛变,州牧是否也有参与? 偈乃勇武之意,偈州百年前因当地百姓骁勇而得名,今日得见,不但勇武之气不再且倒像那南境戏子一般圆滑。 转眼已是酉时,被郡守这一闹,差点忘了大事,紹宁并不大,慕小姐又住城中,一城之内能有几个慕家?可我寻觅良久,并未找到,打听一番才知,慕家二公子高中后早已举家迁往京都。 “慕家本就靠经商发家,财力更是非常人所能及,迁往京都啊,是迟早的事儿。”
“听说那慕家小姐许了个好人家。”
“唉,可惜咯~” “可惜什么,这慕小姐美目盼兮颜,才思敏捷越,要我说呀,就该配那京中的公子。”
我走后,曾经的邻里还在激烈的讨论着久违的慕家和慕家大小姐。想必,那慕府也曾盛极一时,而那位大小姐也是个颇负盛名的人物吧。 回驿站的路上看到一家医馆‘木家医馆’,难道林叔说的是木小姐?不然怎么会看上林叔这样的穷小子。 犹豫之际竟被人抢先一步。 哪里来的腌臜玩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只见那医馆中人低头不语,默然离去,掌柜竟然也半推半就。本不想打草惊蛇,想着待平定之后再来收拾他们,可转头又一想林叔要是知道了,非扒我一层皮不可,还是先就下那木家女儿再说。 “站住!”
我冲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喊道,或许是想给无趣的生活添些乐子,领头的年轻男子带着木家小姐便向我走了过来。
“哟,木宛婉,情郎啊?平日里不是装的冰清玉洁吗?其实骨子里也是一把贱骨头!”看他说的慷慨激昂,我竟有种被捉奸的错觉了。见我不说话,他变本加厉了起来。 “怎么小子,怕了?倒是面生,知道我爹谁吗你?我!王守成,王业的独子!”
“郡丞王业?” “看来你知道啊?那还敢拦我,怎滴,找死啊?”
说着,便用他那充满偈州风味的口音招呼手下要将我毒打一番。
七尺男儿身着紫金貂裘,要佩镶玉匕首,连靴子都镀着金边,这可是京都皇族子弟都未必有的行头,衣冠禽兽一词,可真是衬他。就这几个杂碎又岂够我练手? “刁民!你竟敢...”那王守成早已疼的起不了身,只能像疯狗一样趴在地上辱骂着我 “告诉王业,今夜子时,去驿站见我。”“多谢公子相助,小女子无以为报。”
这木宛婉竟一时间哭的梨花带雨
“举手之劳,姑娘可识得林江?” “我...”许是忧思过度,她竟晕倒在我怀里 “对不起了林叔。”想着那木家医馆凉薄,我不得已将她抱回了驿站。还好大夫说只是惊吓过度,休息一晚便好,不然我可怎么向林叔交代呀。
心怀仇恨的岁月是如此冗长,这几日却过得格外的快,好像预示着有什么大事,正在迫不及待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