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安静极了。钱谦益这些人都没想到,祖大寿的胃口竟这般大?可一想到这件事情要能做成,能促成江南诸省的一些事情,他们就算心里再怎样不满,最终还是要答应祖大寿。中枢的问题,地方的问题,就像是两道口子撕裂了大明社稷的根脉,让大明的元气不断流失……而远在京城的朱由检,正加剧江南诸省的治下,某些既得利益群体的反扑。不过针对某些群体的清除暗杀,同样是这帮既得利益群体所不知的,既然利益之争不可避免,那朱由检就不会妇人之仁。该杀就杀,该除就除。反正就是一群于国于民都无用的利己派,与其留着他们祸乱朝纲,破坏秩序,暴敛财富,倒不如早点归西的好。暗杀这等手段和策略,能用,但却不能滥用,一旦成瘾,只会破坏大明的基准秩序,好在朱由检不会上瘾。“近期朝堂的是是非非,想来是影响到不少人,朝野间议论者更是不少。”
朱由检撩了撩袍袖,伸手对王洽他们说道,“但是朕觉得不正之风,要是不能荡平。那国朝就失去了威仪,国朝没了威仪,那天下就会不稳!朕不希望朝中所生风波,影响到军机处,毕竟现阶段的大明,所面临的平叛势头,并没有真正结束。一个此前肆虐山陕的流贼,一个此前肆虐辽东的建虏。前者在朝廷的镇压下,流窜进了青海地界,对土默特部造成冲击和影响,但朝廷却不能放松警惕。后者在朝廷的统筹下,在辽地的势力收缩,除我朝戍边军外,还有义军、蒙古各部,威胁到他们。”
王洽、王在晋、黄立极、傅宗龙、杨文岳、丁启睿,杨嗣昌等军机大臣,流露出各异的神情。对此次天子的召见,诸臣心里都有些揣摩不透,毕竟外朝所生风波,让他们都有些看不透朝局了。尤其是科道归一这件事情,所产生的影响和风波很大,可朱由检所亮明的强硬态度,让很多人都清楚朝局变了。“朕今日将你们召集过来,想聊的事情很明确,九边!”
朱由检眼神凌厉,看向殿内诸臣,掷地有声道,“从万历朝所生的那场萨尔浒之战惨败开始,我大明的军队,就像是废了一样。不管是对建虏八旗,还是对蒙古各部,亦或是自身的流贼。算是诠释了一句话,逢战必败,越战越败!朝廷每年真金白银拿出不少,可所面临的境遇和局面,却称得上是每况愈下,诸卿有没有想过,这究竟是为什么?”
殿内安静极了。王洽、王在晋、黄立极、傅宗龙、杨文岳、丁启睿,杨嗣昌一行人的思绪,随着朱由检所讲的这些,追忆到万历朝,追忆到天启朝。过去的十余年间,对大明君臣来说,就像是一场魔幻的梦境,所生出的众多战争,大明赢的几乎是屈指可数。纵使是赢的那几场战争,也存在着很多问题,可以说表面上看是赢了,可实际上来讲却是输了。“朕想问问诸卿,在过去十余年间,朝廷向九边调拨多少钱粮?”
见众人沉默不言,朱由检继续说道,“要是觉得算不清楚,可以将辽东刨除掉,谁能告诉朕?王洽,你是兵部尚书,应该清楚吧?”
被天子点名的王洽,心里一紧,没由的身上冒出冷汗,在众人的注视下,作揖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可说着,说着,王洽却怎样都讲不出来。不是王洽不称职,实则是这十余年间,所调拨的粮饷太多,这没有详细的统计,根本就算不清楚。“王在晋,你说。”
“臣……”“黄立极,你说。”
“臣……”见王洽讲不出来,朱由检又接连点了几名大臣,可王洽讲不清楚的事情,他们同样也讲不清楚。过去在军机处这边,王洽、王在晋、黄立极这帮军机大臣,忙着整顿京营,忙着整顿京畿卫戍。忙着裁撤京畿所设卫所,忙着统筹各地的平叛事宜。仅仅是这些事情,就让他们忙的团团转了。像过去存在的湖涂账,烂账,他们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想。“哈哈…说出来谁相信啊。”
见到殿内诸臣无不低着脑袋,朱由检抚掌大笑道,“九边这等重要的地方。朝廷过去十余年间,究竟调拨了多少粮饷,竟没有人知道。甚至连朕这位大明皇帝都算不清楚。九边重镇的粮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变成了一本湖涂账,一本烂账,详细的数额不知道。那估算的数额,只怕有一千五百万两银子吧,应该只多不少吧!”
在大明最怕的就是深究,因为你深究下去会发现,藏在表面之下的,堆满了不忍直视的腌臜物!“陛下,通过京畿卫戍调整的成功,臣以为针对九边重镇,可以适当的进行调整。”
丁启睿走上前,神情正色道。“像守土有责的贯彻落实,像明确各边镇的军队建制,像厘清围绕九边所设卫所等事宜,都能通过军机处有序推进。从万历朝的后期开始,我大明北疆所设边镇,几乎年年都遭受蒙古各部的侵掠。动辄就打破长城防线,肆虐进山陕等地。特别是河套蒙古各部,是必须要解决的危害。不过九边重镇的情况,又跟京畿、辽东等地情况不一,所牵扯到的层次很多。国朝想要调整这些,就必须有详细的谋划才行。”
处在崇祯朝这一时期,军队层面的谋改和调整,不像其他领域的谋改,必须要慎之又慎。断不能出现大开大合的变动,否则极易出现兵乱,极易闹出暴动。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会威胁到地方安稳,严重的话就会推到对立面,演变成对抗朝廷的叛军!像过去肆虐山陕的众流贼势力,就有不少戍边军户,被裁驿卒,因为没了活路,投身到造反的队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