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正眼。宋莺时头发半干,身上带着沐浴后慵懒的清香,原本应该是穿着家居服准备入夜休息的氛围,但她却穿戴整齐,是要外出的样子。商砚深这才想起来,刚才说过吃晚饭送她的话。然而,他却道:“我现在没空送你。”
宋莺时站在原地僵了一秒,而后扯了扯唇角,“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刚才是衣衫不整没办法,现在她一个大活人,自己打个车还是做得到的。“我的意思是,我等下要出差去躺南城,向俊马上就过来接我。今晚你可以留在这里。”
商砚深顿了顿,嘲道,“不过你要是坚持要走,也可以。”
什么出差这么急?接个电话的功夫就要走。但宋莺时没有开口询问的立场,就算是他接了林菀的电话要走,他们都要离婚了,她也没有立场再问了。宋莺时淡淡道:“嗯,那我自己打车好了。”
“随便你。”
商砚深扔下一句话,就走了。一声“砰”的关门声后,商砚深真的就这样走了出去。宋莺时的饭还没吃完,既然商砚深都走了,她干脆坐下来慢悠悠地把饭吃完。说不定待会儿雨还能小一点。只不过,今晚这场大雨大概是不会变小了。宋莺时吃晚饭,坐着消了一会儿食,雨也没有变小。也就只好拿了把伞,出门去了。尽管商砚深说过今晚不在,但宋莺时还是不会留下来。她要尽快从商砚深带来的便利中抽离出来。然而,没想到下楼后,没等她撑伞走进雨里,就看到一辆车亮着车灯,静静地停在那里。是商砚深的车。宋莺时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没走?从商砚深出门到现在,半小时过去了,难道他一直坐在车里,在等她?但宋莺时很快就收回了这个想法,商砚深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温柔派,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果然,看到她的身影,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人撑着一把伞朝她走来。宋莺时一眼看出,是商砚深的司机小王。“夫人。”
宋莺时没有说话。“商总让我在这里等您,如果您需要用车,就让我开车送您。”
宋莺时刚刚才自我说服,不要再接受商砚深提供的便利。哪怕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宋莺时要开始适应不再便利的生活。她对小王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车。”
小王是接受过商砚深的吩咐的。商砚深在坐上向俊的车离开前交代过小王,就等在楼下。如果两个小时之内宋莺时还不下来,小王就可以自行离开。如果宋莺时下楼来了,就让小王送她回去。还有一个预案,如果她不愿意坐他的车——小王对宋莺时道:“商总的意思是,如果您不愿意坐我的车,可以按照打车费用付给我。”
宋莺时:“……”她相信以小王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所以,商砚深临走之前不但给她安排了车子,甚至还想到了她也许不会接受这个安排的可能。宋莺时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再拒绝就太矫情了。“走吧。”
宋莺时被小王送回了金湖小区。这个房子原本是为了父女俩居住的,现在宋德厚暂时不能出来,就她一个人,显得有些太空了。客厅里还堆着她给宋德厚准备的各种东西,显得有些杂乱。很奇怪,刚从商砚深的房子出来,那里足足有这套房子的三四倍大,但她在那里待着,哪怕只是一个人,也不会有这种空到人发慌的滋味。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心神不宁的。大概还是商砚深的出现,很容易扰乱她的思绪。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了,但她还是打算把家里先收拾一遍。那间小书房,宋莺时特意整理出来,打算当自己的工作间来使用。先前参加的EC大赛,她已经通过初赛,连复赛的初稿都画好了。但当时她是通过Wildness小组参赛的,现在人都被华初筠踢出来了,眼看着又要跟复赛失之交臂了。二次错失机会,宋莺时心里的遗憾比大四那年因为家里出事而错过比赛,要放大了数倍。就像她第二次离婚,心中的难捱滋味也胜过上次无数倍。因为这两者,都是发生在她以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时,突然横生枝节,夺走了她的七代。那种骤得骤失的滋味,让她的心一直处在失重的环境里。四面不靠,惶惶难安。宋莺时为了让自己能够平静一点,干脆坐下来,将自己原本要参加复赛的初稿拿出来,开始一笔一划地完善它。就算不能再拿去参加比赛了,她也不想半途而废,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