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利瞪了一眼陆炯:“你吓着她了。”
陆炯好笑地看着末利:“现在你倒知道处处小心了,当初刚找到清平的时候让你不要毁掉遁匿燧石,防止妘姬发现我们已经找到了清平,你不听。其实让妘姬越晚知道清平在我们这里越好。”
末利不喜欢被人教育,但看到我确实受了妘姬的欺负,知道陆炯说的有道理,只能冷着脸不说话。“没事,我只是……难怪那妘姬想找个绅体成、人,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她倒并不是非要找你不可,只要是体、内有水鬼精元的宿主就都可以。作法让宿主自动放弃自身,愿意让自己的肉身形体永远躺在火狱床上,当然,那只是一种永远放弃的意愿,等到宿主的三魂七魄在她的形体里沉睡——事实是她的形体幻影,她的形体已经被烧毁,你进、入的世界和她的形体都只是个幻影——她的精元就可以在宿主的肉身形体中真正地苏醒,”陆炯边回忆似地边说,“只是一般的宿主没有你体、内末利那么强大的精元,弄不好一作法,不是自己放弃而是死去了,她就会遭遇万劫不复的惩罚。”
“也就是说,她需要末利的那一半精元在我体、内护我不死,可是却又因为末利精元护我太强,所以作法不成功,是这样的吗?”
“没错,而且,她若在你身上成功,末利的那一半精元也可能遁入虚无,也可能被她取出。对她来说,等于是阻止了末利度鬼,让河神对精元看管不利的事被天帝知道,最终一举两得,既让自己重生,又报复了河神。”
“对了,我想起来,她说,要从你那里偷什么……祭旗,来帮她重新作法。”
“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帮末利来救你。”
“我不需要你帮忙。”
末利看陆炯撇嘴的样子,一昂头,很不屑。“陆叔,那妘姬奶奶是怎么变成火妖的?”
连朋居然称呼她奶奶,虽然按年代看很久远,但这也太难跟我见到的十六七的妘姬联系起来了,想想都好笑。“当年,她面入石臼,身被火烧,既是窒息而死也是被烧死的,她不愿早日投胎,一心只想堕入妖道,永世与河神相抗。之前,她母亲请来给她作过法的巫师可怜她,就教给她的亡魂这种偷梁换柱的法式,碰到合适的宿主她就可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陆炯知道得这么详细,妙青也说他算起来是妘姬的侄子,那陆炯跟她……“我的烈祖的鼻祖就是那巫师家的孩子,巫师家跟妘姬母亲家本就有渊源,所以按照妘姬生前和我那……”陆炯看见我对这个辈分之远表示了极度的惊讶,也笑了,“呵呵,确实是够久的,总之就是按那时的关系来算的,否则就算不清楚了,所以算是她的侄子。”
我们正说着,车子已经到了一处幽静的住处,是一幢独栋的两层楼小房子,非常隐蔽,不注意从街上经过,以为那是哪个花园的围墙,却不知道围墙里面有这么个房子。他居然在这里有这样的住处?还是租来的?我看了一眼搂着我进门的末利,末利笑笑,哇,难得的笑容,我的脸都被他笑红了。可是他笑什么呢?等进了他给我安排的二楼的屋子,我才知道他为什么笑,那屋子跟我出租屋里的陈设一模一样。我又红了脸,那出租屋以前基本就是我们俩的……他又笑,害我又脸红了。“你先休息下,等我交待一下给你治下脸上的伤。”
末利捧着我的脸,亲下我的额头。他对我凶的时候能让我恨不得要杀死他,他对我温柔的时候又让我恨不得为他肝脑涂地。洗了个澡,我困倦极了,这么些日子的折磨和伤痛,是我根本就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的,我怎么就从姜锦带我去的水牢到了妘姬的火狱床,又到了广州,再跟末利到了现在的这张床上……一切都像在做梦。梦中有人轻轻地给我的脸颊上涂着什么,睁眼看,天已经大亮了,是末利又在给我涂药膏。“别动,这是更好地消肿化瘀的药膏,你脸上虽然涂上了睡一觉已经好很多,却还是有点肿,再涂些吧。”
我很感激地看着他,伸手摸摸末利的垂下来的长发,末利笑着说:“等你好了,你帮我治,我不喜欢它这么长。”
他把“治”字说得那么重,我羞得把头躲进被子里去了。这是他又一次对我笑,也是我又一次红了脸,我捂着被子,迟疑着问他:“你,你在姜锦面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什么?我说过什么吗?”
末利拉开被子看着我,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着急想了解的样子。我刚想生气,却见他的眼光变得狡黠,这家伙在假装抵赖!我撅起嘴:“你,太坏了。”
正要伸手锤他,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女人的声音:“末总,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是常盛蓉,她一眼看见我和末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正在嘻哈调情,脸上有点不太自在。我看见她,就想起末利千方百计地阻止我来广州却带她过来的事,还想起了我鼻青脸肿血流不止的时候末利却正在跟她跳舞的情景,我脸上心里就都不自在起来。“什么事,说吧。”
“这个……”“在她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末利看向我,示意她在我面前可以直言。“昨天在舞会上谈的事情已经有了回复,他们说今天要再聚一下,谈谈细节。”
“好,什么时间?”
“今晚六点,您看,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准备吗?”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办公室,”末利转过头来,把药膏交给我,“我去办些事,你继续睡吧,这个药膏给你,中午的时候再涂一些,楼下的餐厅有吃的,一会儿会有人送上来,想吃什么都可以让他们给你做……”见他要走,我突然害怕起来,之前我从他办公室里跑出去后就遭遇了一系列恐怖的绑架虐待殴打,我真的怕了,抱住了他的胳膊。他忙安慰我:“别怕,这里很安全,而且,办公室就在一楼,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个房子里,好吗?”
我仍然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常盛蓉看见我这样,有些蔑视我的胆小。我嘟着嘴,心想,你别这么小看我,那些事要你们受你们也不一定有我坚强呢。“这样吧,柜子里有个东西,一会儿你看看它,就不会觉得寂寞和害怕了。我很快就能弄好,好吗?”
我恋恋不舍地放开拉着他胳膊的手,看着他们离去。服务生给我送来了早餐,我下了床,捏起一块面包塞到自己的嘴里,打开了柜子。哇!是水精球,他居然还带着它来!“总算让我出来了,躲在那个该死的破柜子里,还是你好啊。”
水精球来了精神,好像比往日更加地亮了许多。有了它,我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太好了!我拍拍手中的面包屑,把手扶在球上:“知道我好,那就告诉我末利他们的事呗。”
画面里是末利见我冲出大楼后,沮丧地坐在水晶沙发上,跟连朋说了好久的话。尔后是他提着剑来找姜锦,却因为姜锦一半是仙一半是锦鲤精的缘故,他虽然猜到我在马蹄鰾里,却破不了,只能等待时机,等姜锦放我出了马蹄鰾再作打算。可是姜锦还未把我放出来,妘姬和妙青就来了。她们一把火烧了姜锦的那个马蹄鰾把我给掳走了。末利刚要追却又停了下来,妘姬给我套上了遁匿燧石,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没两日,去广州的日子到了,他只能先按计划来了广州。马不停蹄地到了广州后,紧接着就是一场舞会,认识了很多人,特别是跟一个红衬衣的人谈了很久。至于谈什么,从水精球里看是看不出来的,只能等会儿问末利了。“虫子现在在哪儿?”
看到舞会,想起我当时在妘姬的房间里,于是我想起了芥虫,不知道现在他的任务有没有顺利完成,他有没有脱身。水精球里是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桌边有两个人,戴着警帽,帽子上的国徽闪闪发光,一个人我不认识,另一个人,是芥虫。看到他的一瞬间,我激动地落泪了。不管任务完成得怎样,他安全了,这是最重要的。“姐姐,姐姐!”
连朋欢呼雀跃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一叠衣服。“怎么了?”
我连忙笑着帮他把手里的衣服接过来,“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今天晚上末叔要带我们去吃晚饭,跟那个叫邱总什么的,我给你准备了几条裙子,你挑一件穿。”
“这又是你母亲给你的?”
“才不是,是我刚才去买的,好多姐姐都给我介绍,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件你会最喜欢,就都买回来了。”
我展开几条裙子,吓了一条,这孩子,跟末利一样,喜欢奢侈的东西,价格死贵死贵,不过,样式倒是都不错。我挑了一件白底蓝色蕾、丝绣花点缀金色小花的一字领裙子,在镜子前比划。衣服很好看,看上去也合身,但是一看到自己还未消肿的脸,我就泄了气。连朋在旁边撅着嘴:“姐姐选的这个跟末叔的很配,跟我的绿色就不配了。”
我噗嗤笑出了声,脸被扯得疼了一下:“啊哟,你呀,怎么几天不见,学会衣服配不配的了?跟谁学的?”
“跟常盛蓉学的啊,她每天都会穿跟末叔搭配的衣服,怎么你们都喜欢跟末叔配呢……”“哦,是吗?她每天都这样?那你末叔怎么说?”
“怎么说?末叔什么也没说啊。哎,你别放下来,去试试看。”
“我不试了,不想去了,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