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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山海之力 蝼蚁之身(1 / 1)

“这船怎么这么晃荡呀?”

鲁鱼头和船上彩绘巨兽对视,摸摸下巴,头都跟着大船的节奏不自觉地摇起来,直到余光瞥见一只白色的爪子,才发现白虎也来到自己身边,正对大船,浑身白毛如根根银针立起,喉咙发出低沉的嘶吼,好像在与大船上的异兽对峙。

陆四妹想起龚国良借来的人马,还有那个看不透的老家伙,心里毛躁,催促鲁鱼头:“他们也来了,咱们没时间等!这里没什么遮蔽,天亮了和他们面对面的!”

但她俯身对金如玉,仍然保持着温柔:“你帮忙看着路就好。”

自己则两手搭在金如玉肩膀上,随她一起慢慢蹲下,伏在船头,即便大船上有千里眼,子弹也打不中她身下的妹子。女看风心有灵犀,没等陆四妹发号施令,再次将船滑动,总算是逐渐离那大船越来越远,只是鲁鱼头,张百无还有白虎,仍然一动不动看着那边,好像移开眼,那巨兽就会冲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刚才远看还是黑压压一片的湖滩,就凑到眼前显出真身,几丛芦苇,夹杂被遮盖的杂乱石头,走舸连着舢板是进不去了。

不过好歹算是到了春在楼另一侧,陆四妹随手捞起一片浮木,折一把水面上生长的芦苇捆在上端,甩出火折,一个简易的火把就拿在手中。但她也不敢擒在手里太久,蹲下身子打量几块石头,又站起望了望远处,就把火把倒插进水里,发出“呲啦”的声响,好在脸上的神情比之前舒展了一些。

“都是些大圆石头,露出来的部分没有青苔,上面也没有人在把守,应该能过得去。”

她弯腰又把裤腿卷了两圈,黝黑的脚踝上竟然露出有些反光的白色小腿。

“那白虎带金家姑娘过去,我和你一前一后,剩下两个在船上帮我们看住后路!”

张百无已经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做好了准备,甚至说完这句话,就将一把小刀衔在嘴里,弓起身子不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但鲁鱼头有些不乐意,愤然站起弄得船左右摆荡,正在往白虎背上爬的金如玉也差点摔倒水里,多亏陆四妹和女看风一人一边将她扶稳。

“凭什么!大家一起来的,我。。还有人家要留下来?”

鲁鱼头眼睛瞪圆,右手拉住张百无的肩膀,“金如,金姑娘都过去了,我好歹也受人家奶奶托付的,怎么样也要保护好金姑娘,留在船上算怎么回事啊?”

但张百无嘴里衔着刀,也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头冲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鲁鱼头还想再问,女看风又来到其身边,将他拉住张百无的手接过来,拦到两人中间对鲁鱼头分析:“这里有两条船,怎么样都要留两个摇船的下来,不然保不住这里的。”

她斜眼对陆四妹偷偷使了个眼色,同时一只拳头也伸到背后,让张百无准备走,嘴上则继续对鲁鱼头说:“留下来看船也是大事,甚至不如说是最重要的事!你想,在里面不管多厉害,最后能不能逃走,也要看这船摇的如何。有船在,哪怕失败了,逃走也能再回来,但要是船没看住,被人抢去,就算救下了人,也逃不走的呀!”

鲁鱼头不知是被女看风说服了,还是自己想明白了,从喉口发出“嗯”的一声,对张百无点点头,转向已经骑在虎背上的金如玉,却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小声说道:“你多小心,情况不对就跑出来,还能再来的!”

金如玉未及答应,张百无已经踩船借力跳了出去,几乎无声地落在石头上,然后转向往下一块去,白虎则跟在后面,飞跃而起,小船被它蹬得像是巨浪打头,鲁鱼头站不稳,带着身边的女看风一同摔下,但陆四妹却借着起伏的力道,跳到了更远的一块石头上,手脚并用从张百无的另一边往岸上去了,甚至比白虎都要快些。

“咱们就只能在这里干等了?”

鲁鱼头也没准备站起来,坐在船舱里抱怨。

“你当我不着急呀?但总要有人看着这里吧。”

女看风来到船尾解开绳索,跳回了自己的船上。

“诶!你把船缆绳解开做什么?要逃呀!”

鲁鱼头趁船还没有走远,轻舒猿臂快就抓住了女看风的胳膊。

女看风原本已经同小船慢慢飘远,但此时上半身被拉扯住不能动弹,失去重心向鲁鱼头怀里倒去,不过鲁鱼头好像没有反应似的,不仅没有抱住女看风的身子,或者亮出臂弯让人倚靠,脚还顺便往外挪了一步,双手已经背到了身后,若不是女看风眼疾手快,扯住鲁鱼头的衣领,还真有可能摔倒在水中。

“你做什么!!”

女看风为鲁鱼头突然的动作恼怒,更为动作之后没有一点点反应而恼怒,她在岛上看见的,鲁鱼头对金如玉如何殷勤,现在对自己却好像把她当成了一根木头。

鲁鱼头却没有在意女看风的怒容,一手从女看风的腰间将她提起,一手则探出去将小船拉回来,说道:“你可别想跑!,说好留下来看着的!”

女看风刚才还紧皱眉头,现在差点被鲁鱼头逗乐了,松开抓住鲁鱼头衣领的手,露出一副可怜人的表情,说:“两艘船分开不是更灵活些吗?连在一起跑起来也快不了,又不是曹阿瞒。。。”

鲁鱼头听不懂女看风最后说的“曹阿瞒”是什么东西,但他也明白了两艘船不分开,一艘带沉另一艘的道理,不由摸了摸后脑勺为自己尴尬,扶稳了女看风,就站上了船尾,要帮她把船桨丢过去,但就这转身抬头的一瞬,却看见夜色之中又有一艘小船的影子,劈开大船起伏的波浪,驶向张开大口的异兽,不急不缓。

“那是什么船?”

鲁鱼头停下手里的活计,警觉的蹲到船舱里,但好奇心又让他直起上半身,在芦苇丛中探出脑袋张望。

女看风并没有直接看向鲁鱼头看着的方向,她被鲁鱼头此刻的姿态惊到,只见他右手手肘搭在半蹲的左膝盖上,身子挺直向前,眼睛看向前方不时还扫过周围,随时准备蹿出,左手则好像是无意识的摸爬,将船桨握在手里,细长的一端已经收在脚边,微微提起,随时准备挥出去,要是脸上在多道伤疤,抹些烂泥,就是土匪样子了。

“那是什么船呀?”

鲁鱼头迟迟得不到回应,转过身子来,打破女看风的幻想,又变回了那个毛毛躁躁的渔夫。

女看风的眼神在鲁鱼头转身的一瞬间移开了,嘴里暗骂一句“瞎想!”

没给鲁鱼头再问的机会,动作凌厉靠到船头,与鲁鱼头相隔不远,也蹲下身子看向湖面,只见过来的小船通体漆黑,乌篷遮盖,吃水很深,速度不急不缓,好像猫着腰偷偷前进,但此时湖面上的小船已经变成了三条,一艘直冲大船船头,剩下两艘绕远,行动齐整,像是一根绳拴住的蚂蚱,像是谁家脱队的货船。

“不对,船上有人。”

鲁鱼头的惊叹不再大声,头也埋到了船梆齐平的高度,像是在埋伏。

女看风找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乌篷船的船尾藏着个摇船的,看身子高低,几乎趴在船里,还在身上盖着黑布,摇船动作不大,但三艘船还是基本稳稳向前,估计黑布下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凑在鲁鱼头耳际分析道:“一般人家的乌篷没本事这么划,更没有胆子现在到这里来捞好处。”

但她也没有一个拿得定的主意,暗自盘算还有哪家不要命。

思忖间,还在视野中的小船船尾水花轻溅,船身渐渐上浮,再看水下暗流叠起,不知几个人摸黑潜下水,朝大船那边的驳岸过去了,即便是女看风和鲁鱼头这样终日浪里穿梭的,也不由赞叹身手了得。

然而赞叹未及,水面的波纹消失在驳岸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鲁鱼头和女看风都忍不住探出头,只恨不能点个火把,照在水中。

驳岸上倒是亮堂,岸上放哨的总计四人,三个拿着火把分列在驳岸的左,中,右,四下查看,对襟短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几乎贴在身上,一个把衣服脱下绑在腰间的,应该是头头,光膀子撇着嘴,眼睛盯着门里,脚下来来回回,手里扇子摇个不停。

“也不知道里面情况怎么样,要不要伙计们去帮忙?”

那个领头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嗓门也高了起来,尽管相隔小半块芦苇荡,声音还能听到。

“咱们头头的身手也不错,用不着担心!再说了,这家里头都没什么人,能出什么事?”

一个放哨的宽慰头领。

“可那帮人不知道是头头哪里借来的,弄到这么大的船,结果留给咱们守着,自己一队人连个盯着的都没有,带着咱们头头进去了!”

头领转过身冲那个同他搭话的喽啰聊起来,“我就怕咱们头头在里面吃亏啊!”

“放心!里面的人要么是借兵给咱们头头的,要么就是金阿三,和头头也好几年兄弟了,咱们头头进去,说不定还要请他吃酒呢!”

靠近芦苇荡这边的喽啰也转过头去聊了起来,引得驳岸上一阵大笑。

领头也朝芦苇荡转过身子,准备说话时,下意识扫了芦苇荡一眼,脸色突然一变,手摸向腰间呵斥道:“谁在那里!”

“遭啦!”

鲁鱼头嘴上总算忍住,但心里叫苦,自觉刚才和那头领对上一眼,暴露了位置,蹲下转头拿起船桨就要跑,又想起女看风,反手招呼道:“快跑!”

“瞎跑什么!”

但就在鲁鱼头招呼的一瞬,女看风拉住了他的肩膀,同时驳岸边几丛芦苇下,忽地水花冲天,转眼看去,三个黑影同时从湖中飞出,抛起绳索拉住各个位置放哨之人的脖子衣领,没让他们说出一个字就将其拖进了水里,而中间的头领还保持着面对芦苇荡凶神恶煞的姿态,只是胸口多了一支弩箭,手脚僵直,缓缓后仰倒下,还留在岸上的一个火把也随头领的倒地滚落水中,让夜色把大船和堤岸的链接处,重新收入囊中。

虽然眼下看不清东西,但声音却愈发的杂乱,清脆的金属声传来,借着月色和大船上灯火的光晕,看到湖水中露出的几个脑袋,飞出手中抓钩扣在大船的甲板上,半截身子出水,踩着船身往上,一时数不清有几个人,而与此同时,大船上的人已经开始呼喊,金属器敲打声此起彼伏,不时传来惨叫。

“真辣手!”

鲁鱼头躲在芦苇丛中,透过芦苇杆的缝隙看得目不转睛,搜肠刮肚半天说出三个字,他其实连动作都没有看明白,只觉得来人个个身手敏捷,几条小船就能把大船给夺了。

“果然,是剿匪队的!”

女看风一言不发到现在,突然笃定的说话,又恢复到在陆四妹身边的语气。

鲁鱼头在旁边听见,先是松了一口气,他自认为不过一个渔夫,不是土匪,剿匪队来了伤不到他,反而能将那些把太湖搅成一锅粥的罪魁祸首,一并剿灭了,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他正准备坐回船舱里,但屁股还没贴到船舱,就被女看风拉起来,回头要踩着船头,往岸上跳。

“去哪里?不看船啦?”

精彩的部分就要在船上上演,此刻离席,鲁鱼头百般不情愿,双手双脚扒住地上,倔强得很,让女看风以为他在磕头求饶,但女看风说话依旧有条不紊,尽管语气里的些许担忧,还是写到了脸上,“追里面去,告诉他们情况!剿匪队来了!”

“哦对!他们也是土匪,那咱们走!我自己跳,别说石头,连马头墙我都。。。”

鲁鱼头忍不住吹牛,像个把球捡回来的看门狗一样,可能也是在给自己壮胆。

女看风没有给他任何自吹自擂的时间,回身一跃已经跳到了平坦的石头上,正准备继续往里走的时,看鲁鱼头还站在船舱里没动作,回头也不再估计说话的声音:“这不是一般事情!你也看到了,剿匪队有这身手在!咱们能走就得快走。”

大船上原本不旺的灯火,现在几乎完全熄灭,只听得蹬上船体的脚步声沙沙,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鲁鱼头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阵阵波浪,比之前起伏更大了些,看来是大船上头多了人,晃动带起的水波也更加厉害。

“快点!”

女看风已经飞扑到了礁石上,借势连着几步,走刚才张百无的路线来到岸边,回头看鲁鱼头还在原地,催促道:“怎么了?不敢跳吗?”

鲁鱼头原本莫名的担心,想俯下身子静静,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女看风两句话让他不能装作听不见了,转过身就踏在船帮子上,甚至连第一步下脚的石头都不看一眼,蹲下身子发力起跳,腾跃半空,重重的落在石头上,身后小船在水里晃荡几下,多亏芦苇挡着,才没有翻。

女看风听到小船如此巨大的晃荡声音,下意识警觉起来,拔枪对准了鲁鱼头身后,以防有人探过来,但转念一想,大船上都乱了,这边还会有什么守卫,自己不过多此一举,倒是把准备一鼓作气跳过来鲁鱼头吓得坐在了石头上,不再有船上眺望的冷静,也没有刚才的鲁莽,只剩下左顾右盼想看清身后情况的慌张。

“没事,小心些!”

女看风重新将枪收好,对鲁鱼头伸手道:“看清前面的石头再跳,我拉着你!”

鲁鱼头扶正自己身子站起来,虽然腿还会是有些发抖,但总算好过前一次在马头墙上的狼狈,抬头粗略一算,面前还有两块就能到岸边拉住女看风的手,便安全了。他甩了甩双肩,呼出一口气,用刚才差不多的力又跳了一步。

鲁鱼头原本身子就有半条船那么长,船上长大的他也十分精瘦,一步跳出,几乎飞过了看准的第一块,将将踩到边缘,整个人的重心也因此也前倾,几乎是借第一块跳跃的力,飞跑到了第二块石头上,接着是岸边,勉强抬手拉住女看风的胳膊,心里以为终于安全了,谁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和体重,抓住女看风的手同时已经停不住,只得伸手绕过她的腰肢,双脚插进滩涂,把女看风也一同压倒在地。

“哎哟哟!不好意思,实在对不住的!”

鲁鱼头嘴上说着客套话,赶忙把人家拉起来,心里头却忍不住回想女看风腰身的柔软手感。

可谁知女看风却挡开了他伸出的手,自言自语说道:“不用你管,拿开你的手!别耽误我找阿姐她们去!”

便在鲁鱼头还没有站起跟上的的时候,带着一脸恼怒进入了马头墙上的小门中。

“你们怎么进来啦?”

还在内庭楼底下的陆四妹并没有离开小门太远,背贴墙壁谨慎地蹲在门背后,一手藏在身下,借着月光,握着的竟是把明晃晃的匕首,腰弯如弓,随时准备飞身而起,夺了进门来人的性命,多亏女看风个头不高,走在前面让陆四妹先看清楚了,没有动手。

女看风也不怠慢,眼光瞥见门边的陆四妹,未及分辨是谁,胳膊已经抬了起来,一掌张开挡在心口前,一手握拳护着喉咙,重心后压摆出个擒拿的架势,同时挡住半边门,没让鲁鱼头进来。即便后来认清了那是陆四妹,喜形于色之时,手上架势依然不乱。

只有鲁鱼头,气喘吁吁追在女看风的身后,没注意她停下的脚步,径直撞在她身上,身子失去平衡,两手重重拍在门板上,几乎将小门拆了,却还是没什么察觉,对女看风眼神盯着自己,有些恼怒,还抱怨起来:“干什么!别停啊!”

然而话音未落,鲁鱼头便后悔起来,因为他听到了身后也传来说话声,像是阵阵回音,但那之中夹杂着脚步声。

“小心!”

陆四妹一句提醒紧随脚步声响起,翻身让开边门,以同样的姿态隐到另一侧墙脚,调整手中短匕首的位置不至于反射出光亮,等着人走进来,好把匕首插进其喉咙。

女看风没有受陆四妹一句命令,甚至连和她的眼神交流都没有,但她的动作比陆四妹还要果断,揪住仍然不知所措的鲁鱼头衣领,拖拉过边门,一同进到杂草漫过脚脖子的小花园。

鲁鱼头好奇周围一切,也不知道两个女人要干什么,但女看风显然并不给他看清周围一切的机会,也没有解释,手上便发力将他朝花园中间空地一推,摔了个狗啃泥,尽管克制着没有喊叫,但偌大一个人摔倒,总是避免不了一番骚动。

“什么人!”

春在楼回廊里响起的急促的声响,脚步声杂乱,甚至还有器械磕碰,不知来人多少,只看见小花园通往廊道的门已经在脚步声中发颤。

鲁鱼头连忙准备低头躲避,谁知女看风不给机会,背对摇摇欲坠的门又将他拉起,从小腿旁摸出一把小刀,刀尖几乎挑在鲁鱼头的鼻梁上,让鲁鱼头在门被拍开的同时,留给照面的人一个惊恐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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