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多么辉煌,多么光彩,基业众多,够养活几辈人的。
但是沈步万生下的几个孩子,没有几个靠谱的,生沈斯年的爸爸还是个聪明人,但却给自己玩废了。
沈斯年那几个叔叔,在管理上也是没有特别的才能,即便沈家家教一度严格,却把这几个人培养出了大事靠不住,小事做不成的懦弱个性。
沈步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作孽太多的报应。
如今出现了有才的沈涛,沈霖和沈斯年三兄弟,然而沈涛死了,沈霖跑了,沈斯年却又恨着沈家。
沈步万这才有些焦急了。
但沈斯年无法理解他,他觉得沈步万这些是应得的。
当初沈步万和他的几个儿子做事荒唐,把沈家大哥逼死了,如今想找靠得住的人,想得美。
沈斯年颇有些变态的快意,他倒是很乐意看着大厦将倾。
烂透的地方,就该早点消失。
所以沈斯年面对沈步万的态度是坚定的,他绝对不会受沈家的任何限制。
脑子里想了那么多,而沈斯年如今说话又如此绝情,沈步万只觉得火气上涌,喉间却是一口鲜血上来。
他痛苦地捂住了胸部,唇角溢出鲜血。
“你这个兔崽子,沈家就是要毁在你手里!!”
说完这句话,沈步万就要从沙发上滑下来。
厉珠闻言,却双眼放光,面上出现了兴奋的神态。
不得不说,母子两个,心不对,面也不对,却殊途同归。
然而沈斯年即便再恨沈家,也不会看着沈步万就这么真就吐血出事。
他快速上前扶住了沈步万,拨通医院的电话和李秘书的电话,安排好了一切,随即带着沈步万去了医院。
沈步万一路都面色扭曲地捂着胸口。
沈斯年紧紧抿着唇,几乎成了一条直线。
宋锦时跟着全程。
她担忧地看着沈步万进了急救室,扭头看向坐在医院椅子上发愣的沈斯年。
宋锦时心中叹了口气。
她沉默着坐在了沈斯年的旁边。
沈斯年抚上了额头。
他眉头皱得很紧,神色难得出现了无措。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中。
宋锦时也识趣地不说话。
然而,沈斯年却开始说话,打破了沉默。
他声音格外平静,冷漠,理性地分析,“首先,沈步万是个老滑头,他关于牧家和周家的言论,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五十,厉珠这个疯子更是,她的话可信度在百分之二十,甚至是完全不可信,她撒谎时的样子很明显,刚刚在和你说话时候,我可以看出她在撒谎。”
宋锦时没想到,沈斯年在这种情境下,竟然是还在分析着刚刚的事。
明明他陷入了沈家给他的难题中,可他还是一副要全都扛起来的样子,先是把她的事情扛起来。
“和沈步万,厉珠打交道时候,他们的话不能全信。沈家之前能够参与打垮宋家的事,就说明沈家这边的手也不是完全干净的,如果真按这两个人的说法,沈家可以完全摘出去,甚至最后的错都在牧家上,你应该可以听出来。”
宋锦时点点头,蹙眉道:“我感受得到,目前是牧家是最坏的一方。”
“厉珠说你的长姐像她,但她在放屁。”沈斯年冷嗤,“厉珠是太爱我那个混蛋爸爸了,给自己搞疯了,疯了之后,看人家也因为爱情疯了,死了,她就满足,她是个扭曲的疯子,但你觉得你长姐会到这个地步吗?”
宋锦时摇头,“应该不会。如果出现这样的状况,陆叔叔一定会和我说的,但陆叔叔的意思是,即便是我长姐去的,但周家不会让她受委屈。”
“嗯。”沈斯年点头,表示赞同,他随即又道,“牧家的手确实不干净,但没有厉珠说的那么厉害,你只看徐家便知道,手脏的人到底是谁,徐家不过是枪手,身后的人手边还有几个徐家,几个乔林端,是可以预想到的。
牧家的事暂时存疑,需要慢慢查。”
宋锦时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沈斯年长长地出了口气,“但是,你忘掉了一个细节,我开始和你提过的。”
宋锦时思索了一会,马上就反应过来,但她皱起眉,“你说的是,裴牧和戚祈吗?”
“嗯。”沈斯年郑重地点头,“目前,连沈霖也不能完全把握这两个人是谁,但我现在只有一个预想——但我觉得,你暂时不需要知道。”
沈斯年深深地看向宋锦时。
宋锦时愣了一刻,随即也认真道,“好。”
沈斯年说完这些,又陷入了沉默。
宋锦时看着手术室的灯,又看了一眼沈斯年,叹了口气。
她幽幽开口,“沈斯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对沈家这么恨吗?”
沈斯年简短道:“因为我的混蛋爸爸是在沈家,我的大哥是被沈家逼死的。”
“沈大哥……中间有没有误会呢?”
“不可能。”沈斯年摇头,“我那时候才刚回到沈家,我满心希望,但当我看着大哥在我面前倒下,我就死命地查,我查过所有蛛丝马迹,找所有证据——我不是没有在心里给沈家开脱过,可是我告诉你——沈家,这个家庭就是一个破碎的存在,他早该因为这个衰败。”
沈斯年静静地叙述着,语气没有嘲讽,却要比嘲讽更冷,更寒。
宋锦时听着,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她画画时会出现的那种悲哀的情绪。
她咬着唇,深深地看着沈斯年,“沈斯年,你的人生,我以为是很光明的。”
沈斯年低低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扭头看向宋锦时,眼中光很暗,“宋锦时,我那时在宋家,是故意的任性,是有目的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宋锦时愣住了,“你……想起来了?”
“我必须想起来,”沈斯年轻笑,却很苦,“我要绞尽脑汁地想着,宋锦时,你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像当时一样爱上我。
但可笑的是,上一次我有这样的想法时,是我在思考如何让厉珠——认识到她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