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高顺说要夜探敌营,招降吕布。
郝昭毫不犹豫,请求随同。
“不可。”
高顺不假思索,直接拒绝:“你乖乖在营里呆着,哪里都不能去,殿下对我等信赖有加,我高顺岂能辜负。”
“可是......”
郝昭仍要据理力争,却被高顺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你如今已是军侯,全军最年轻的军侯,但不能因为年轻,便意气用事。”
这些道理,郝昭又岂能不知。
可他还是有些担心:“司马,我是担心你,万一......”
高顺丝毫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没有万一!吕将军虽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在他心里,分量没那么重。”
“他可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他不义。”
高顺褪去战甲,换上一身常服,将弘农王手书收起来,扭头望向郝昭:“弘农王破雒阳乃大势所趋,我高顺岂能见死不救。”
“我是怕吕布杀了你!”
郝昭忧心忡忡,皱眉言道。
“嗯,我知道。”
高顺却是极其淡定地道:“若是如此,权当我高顺还他一命,自此两不相欠,你好生跟着殿下,建功立业必不在话下。”
言罢。
高顺迈步出帐,态度坚决。
郝昭急匆匆追赶出去。
“司马!”
“回去,此乃军令。”
“诺。”
“我不在,军中事务由你负责,莫要让我失望。”
“司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
高顺点点头:“放心。”
*****
夜色渐浓。
盟军大营中,篝火熊熊。
刘辨正在秉烛夜读时。
帐外转入荀彧,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殿下。”
刘辨放下书卷:“如何?”
荀彧轻声道:“正如殿下所料,高顺一人离开,并未带走郝昭。”
刘辨淡笑,暗暗松了口气:“孤就知道,高顺不会让孤失望,他能为吕布尽忠,自然可以为孤尽忠,此次其若能平安归来,未来吕布如何,便不再重要了。”
“是啊!”
荀彧对此同样持肯定态度:“在下也没有想到,高顺竟如此忠义,此次殿下了却其心愿,必可取而代之,成为高顺真正的主公。”
“哈哈!”
刘辨仰天一声大笑,内心狂喜:“高顺此人精通练兵,军中鲜有敌手,此番若能回归,孤定委以重任,令其大放异彩。”
此前,刘辨鉴于高顺对吕布的忠诚,实际上是不敢太过放心,让高顺组建陷阵营的,毕竟对于上位者而言,忠心才是第一要素,能力其次。1
若是能力强,却怀二心,对于上位者而言,只是一颗随时可能会引爆的炸弹,一旦其临敌反水,必伤及自身。
但现在不一样了......
此次高顺夤夜探营,劝降吕布,其对吕布的恩情,已经报答过了,接下来如果真在战场上碰到了,高顺必不会为旧情义所累。
荀彧自然清楚高顺的实力,捻须淡然道:“高顺其人确是一员将才,未来或可比肩邓芝,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
刘辨颔首点头:“邓芝率领鸳鸯军,高顺组建陷阵营,邓芝南顾,高顺北向,有此二军,何愁天下不定。”1
“陷阵营?”
荀彧细眉微蹙,缓缓点头:“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呃......
刘辨这才意识到口误,在目前的时代中,陷阵营还未组建:“啊对,孤也是临时起意。”
*****
洛水河畔,波光粼粼。
高顺抹黑上桥,缓步靠近,隐在暗处。
不远处,有巡逻兵缓缓走过。
高顺认识那样的服饰,正是狼骑军服。
他兴冲冲奔了出去,冲着队伍招手呼喊:
“吾乃高顺,来者可是狼骑?”
“吾乃高顺......”
“......”
哒!哒!哒!1
数骑飞奔而来,篝火照在高顺脸上。
高顺一眼认出对方,赶忙拱手:“曹将军,是我,高顺。”
曹性顿时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还真是你啊,你竟然回来了?”
高顺点点头:“嗯,回来了,吕将军在吗?我有要事求见。”
曹性嗯了一声:“在中军,你随我来。”
高顺大喜:“好。”
曹性招呼众人:“尔等继续巡逻,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队伍越过二人,继续向前巡逻。
曹性翻身下了马,面带微笑:“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你是怎么回来的,从大谷关至此,可足有上百里呢。”
“这个......”
高顺深吸口气,沉吟了片刻,轻声道:“你还是先带我去见将军吧,否则见到将军,我还得再说一遍,如此岂不麻烦?”
“倒也是。”
曹性淡笑着点点头:“你随我来吧。”
高顺颔首,一路跟着曹性,返回狼骑大营。
此刻。
吕布正在军中,双眼紧盯着雒阳布防图。
他正与宋宪、魏续等人商议战略。
“将军!”
宋宪拱手抱拳,朗声言道:“末将以为,咱们不能太过被动的防守,应该想办法打出去,从大谷关至此约有百里,我军骑兵可以随意出击,袭扰其粮道安全。”
“没错!”
魏续跟着点了点头:“对方骑兵虽然强悍,但毕竟数量不多,而且其突袭京师仓返回时,已经折损了一部分,势力大损。”
“如果将军对弘农王骑兵比较忌惮,咱们完全可以多派一些骑兵出去,每股骑兵两百,多点出击,贼子岂能全顾。”
侯成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将军若还是担心,可以派李傕、郭汜的西凉兵出去,以前他们欺压咱们,但这次丞相可是命你为主将,不怕他们不尊号令。”
“侯司马言之有理。”
对面的成廉昂首表示赞同,阴鸷地道:“西凉那帮杂碎,平日里何其嚣张,此次咱们于大谷关落败,甚至还被其嘲讽,简直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狼骑众将潜藏心底的愤怒:
“没错,西凉杂碎太过嚣张,该是让他们吃点苦头的时候了。”
“弘农王那支骑兵多厉害,只有真正撞上了,才会知道。”
“也让他们见识一下,省得再说咱们没用。”
“是时候报仇了。”
“......”
正当狼骑众将疯狂吐槽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吕布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匆匆转入帐中,欠身拱手:“将军,高顺回来了。”
吕布皱眉:“高顺?他回来了?”
侍卫点点头:“没错!他回来了,是曹司马带回来的,目前正在帐外等候。”
吕布深吸口气,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侍卫拱手:“诺。”
不多时。
曹性带着高顺入帐。
高顺欠身拱手:“末将高顺,见过将军。”
吕布皱着眉,目光落在高顺身上:“士循,你居然从大谷关方向回来了?这其中可足足有一百多里,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
高顺知道瞒不住,他也不打算隐瞒,干脆老实回答:“末将归顺了弘农王,是跟着弘农王的队伍,来到了雒阳。”
“啊?”
狼骑众将一个个愣怔当场。
吕布闻言,更是猛地坐直了身子,双目炯炯地瞪着高顺:“你既然归顺了弘农王,如何又敢回来,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高顺深吸口气,目光坚定,视死如归:“末将这条命,原本便是将军救的,将军若要取,那便拿去,末将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了赴死了准备。”
“不过......”
高顺终究还是拿出了弘农王的手书,双手呈上:“临死之前,当报将军当年活命大恩。”
吕布皱着眉,目光落在高顺手中的锦囊上:“你手中是何物?”
高顺老实回答:“此乃弘农王给将军的亲笔信。”
“哦?”
吕布不由惊诧:“弘农王的亲笔信?”
高顺点点头:“没错!当初末将本不愿归顺弘农王,但弘农王答应末将,有朝一日,定将狼骑众将收入麾下,令狼骑再为朝廷建功立业。”
“如今。”
高顺声音洪亮,透着股坚定:“弘农王大军压境,董卓向西溃逃,将军当识时务,趁此机会,弃暗投明,归顺殿下。”
嘶—!
满帐的狼骑悍将,尽皆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似乎没有想到。
弘农王居然会主动招降狼骑。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转移到吕布身上,似乎都在等着吕布的决定。
吕布深吸口气,沉吟良久,方才摆手道:“呈上来。”
大将宋宪接过锦囊,递给吕布。
吕布将其拆开,取出帛书,展开浏览。
“汉都亭侯吕布勋启:”
“......”
“将军戍守边境,乃国之栋梁......”
“......”
吕布双目翻滚,匆匆扫过。
至少发现十余处涂改的痕迹,字里行间,透露着招降之意,但却又生怕被人知道似的,言辞反复修改,像是非常谨慎。
吕布皱着眉,心中闪过一个可笑的念头。
难不成......
弘农王军中的帛已经用完,这才会在上面反复修改吗?
按照常理,不是应该提前写好,修缮完毕,然后再誊抄在帛书上吗?
怎么好好的一封手书,居然给糟蹋成这般模样。
呼~~
吕布长出口气,抬头望向高顺:“你确定这封手书是弘农王亲笔所写?”
高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弘农王是当着末将的面写的。”
吕布好奇:“如何写的?直接在帛上书写吗?”
“没错!”
高顺点点头:“正是如此。”
吕布再次打量着书信,不由暗笑:“还真是这样。”
高顺瞥向吕布:“将军,不知您是......”
“报—!”
话音未落,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吕布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入帐,神色慌张,欠身拱手道:“将军,李傕、郭汜说有要事求见。”
吕布剑眉骤拧,脸上难掩嫌弃之色:“就说本将军有要事,暂且不见。”
“吕将军!”
侍卫尚未离开,帐外已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李傕。
吕布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心道不妙,赶忙吩咐道:“曹性,带高顺从后营离开。”
曹性拱手:“诺。”
旋即。
他疾步转入内帐,高顺赶忙相随。
二人方才离开,李傕、郭汜便来到帐中。
吕布端坐在主位,昂首睥睨二人,见其目光闪烁,像是在寻觅什么,立刻明白,高顺的行踪已然暴露,对方这是来找茬的。
“不知二位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吕布故意佯作不知,冷声叱问。
“吕布!”
郭汜率先发问,厉声而言:“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方才有人进入了你的军帐,听说是从外面放进来的,对吗?”
果然!
消息已经泄露。
但吕布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如此之快。
李傕倒是没有郭汜这般直接,但也是不怀好意,冷声言道:“吕将军,当初你与丞相誓为父子,可是扬言忠心不二,永不背叛,怎么今日,却私自接见外人?”
吕布岂能承认,哂然言道:“二位将军莫不是眼花,我这军中哪有外人?”
众狼骑纷纷附和,七嘴八舌:
“没错,我们一直在商讨战事。”
“期间只有我们,没有外人。”
“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通敌之罪,必须要有实证!”
“......”
李傕欠身拱手,郑重言道:“那将军帐下,今日负责巡逻的曹司马何在?”
吕布扭头望向宋宪:“可是曹性负责今日巡逻?”
宋宪拱手:“没错,正是。”
“他人呢?”
“应该在巡逻吧?”
“去!”
吕布当即吩咐道:“将他找来,与李将军对峙。”
宋宪拱手:“诺。”
旋即。
他躬身退出大帐。
李傕咧嘴,阴鸷一笑:“或许不必劳烦宋校尉,李某的人应该很快可以找到曹司马。”
郭汜长出口气:“听说将军营后,有一条路,乃是将军安营扎寨的习惯。”
吕布闻言惊诧,额头冒汗。
如果让李傕的兵马抓住曹性、高顺,那才真叫一个人赃并获。
不过,吕布可没那么容易被吓倒,他强做冷静:“于后营抓住曹性,又能证明什么呢?或许是他刚好巡查到那里。”
郭汜只觉得吕布可笑:“吕将军,这样的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吕布点点头:“当然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传报。
有西凉士兵匆匆赶来。
李傕急问:“可找到曹性了吗?”
士兵拱手:“......”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