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静姝首饰多,她不记得,但是金雀是四大丫头之首,记得清清楚楚。
金雀点点头,认真说道:“姑娘,都有册子记着呢,这是去年姑娘十三岁生辰的时候,刘家给姑娘送的生辰礼,因姑娘不喜这个颜色,就戴的不多,所以姑娘才忘了。”
钟静姝脸色一沉,目光冷冷地盯着秋雨:“你做出这种事来,还敢在刚才大模大样的对我喊冤!”
秋雨傻了,秋月在奶奶那里弄了多少好处,这些年了,家里三进的院子都买了,她为什么这么快就发现了,而且,这碧玉耳塞,她明明藏到墙根轻松的石砖缝儿里了,上头还放着盆景,怎么就被发现了的?
钟静姝看她反应,就知道了事情错不了了。
她一张脸羞臊的通红,羞的是母亲身边出了个贼,还给她使唤,臊的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种事摊开了,母亲丢了脸,她脸上也不好过。
元钟灵神情淡淡的,与白芍交换一个眼色,白芍点头,她才示意她退下了。
元钟灵说了话:“好了,冤有头债有主,昨晚上的事现已经查明,无关人等,都退下吧。”
众人立刻退下了,不光如此,表姑娘十分体恤,让昨晚说肚子疼的赵婆子回家歇一天,且不扣她月钱,让金苹带了两包糕点回去看弟弟,还给小霞几个一人两个大橘子,才叫她们欢欢喜喜的去了。
做下人的,每日的饮食饭菜都有份例的,大丫头跟着主子吃剩下的,二等丫头两菜一汤,其余的都轮班去大厨房吃。糕点和水果平时几乎没有,每个月领月钱的时候,能得着一两块的,要不就是拖人从外头带,还要与人行好处费。
今日不过问几句话,就得了橘子,小霞几个很开心。
钟静姝羞的不行,事了了,立刻就拉着元钟灵急匆匆往老夫人那里去了,她生怕去的吃了,母亲会提前一步堵了她,因者当面审问出秋雨是个贼的事情,跟她歪缠撒气。
一路上,钟静姝赶得急,也亏得元钟灵身体早已经将养好了,身子骨也行,才跟上她的脚步。
两人急匆匆到了锦德堂,老夫人正在和钟瑜说话,母女两个笑嘻嘻地在聊什么,钟静姝和元钟灵看着她们的笑容,心情便轻松愉快了很多。
刘氏那里,她本来来问安的,因着昨晚上钟静姝在她这里突然发病的原因,她被老夫人横眉怒瞪,心里发虚,就不敢来,索性厚脸皮又成了病。
她不来,没想到,躲过了一次老夫人的冷眼,却没躲过这突然的一击。
“你说什么,你说秋雨这个贱婢,她偷了姑娘的首饰?”刘氏简直不敢置信,她身边怎么可能会有个贼!
金雀低眉顺眼地说道:“事实查明,就是从她头发里找到了,当着许多人的面,秋雨就是像赖,也赖不了。”
刘氏咬咬牙,怒瞪瑟瑟发抖的秋雨一眼,却又更恼怒地瞪着金雀:“你来了我这里,姑娘呢?”
金雀早知她这么问,说:“老夫人那边担心姑娘晚上睡不好,一大早就叫紫荆姐姐催了好几遍,已经去锦德堂问安去了。”
刘氏被堵了嘴,只能气闷在心里:“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金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才退下了。
这便退下了,把头疼的事情丢给了刘氏。
她气恼地坐在桌前,扶着额头,只觉得头疼,这秋雨不好料理,她姐姐可是继母身边的秋分。
秋月对着秋雨轻蔑地一瞥,也不管了。
秋雨自从去了姑娘那里,就对她摆起架子来了,过河拆桥的本事可不小,她问什么,都得给点好处才能张张嘴了。
秋雨急了,看看刘氏,又看看秋月,她眼珠子一转,又开始哭起来:“奶奶,奴婢是冤枉的啊,因着奴婢是奶奶身边过去的,她们都是一伙的,就处处排挤我,这次,为了把她赶出明芳园的大门,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式来,奴婢真是冤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想想奴婢在奶奶身边,什么好的没见过,我怎么就没动过心,姑娘那里,一对碧玉耳塞子,奴婢就能迷了眼了?”
刘氏正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处理她,就听她这样分辨,她这么一听,忽然就觉得这话说的有理。
她知道自己出身低,平西侯府的人都看不起她,可是,这些人也不看看三爷是什么样情况,他是侯爷唯一的嫡子又怎样,他是个瘸子啊,是一个有残疾的人,自己嫁给他,难道不委屈了?
她被轻视,身边的下人也跟着她被人挤兑,别的人也还罢了,怎能是姝儿跟前的人,姝儿她不敢的,她生的女儿她知道,那就是老夫人的手笔。
刘氏想到这里,气的语无伦次:“真是太过分了,她们,怎么能这样对我,老夫人怎么可以,都是要逼死我。”
秋雨顿时眼前一亮,低下头,忍住心里的激动,只要夫人相信她是清白的,她就不会被责罚了。
刘氏怨怼了半天,到底还是不敢与老夫人对着干,叫人把秋雨送回了刘家,还安慰她,过些日子风声过了,再接她回来。
秋雨感恩戴德的磕头谢恩,刘氏红着眼圈让她放心,等刘氏走了,秋雨才敢露出丧气的神情来。
秋月对刘氏说留下来安慰她,这会儿把人送出了平西侯府的小后门,在后巷的街上,却是冷笑一声,对秋雨说道:“说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被赶出来的?”
秋雨胳膊挽着包袱,撇撇嘴:“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被冤枉的。”
秋月依旧冷笑:“我还不知道你嘛,偷东西肯定是有,但是这次肯定不会是因为偷东西,到底什么事,要是敢胡乱隐瞒,别怪我告到太太那里去。”
秋月口里的太太,就是刘家如今的当家太太,刘氏的继母。
秋雨想着回去还是要在太太跟前服侍,也不敢得罪了秋月,可到底不心里不顺畅:“我都落到这地步了,还要叫我做白工?一点儿好处也不给?”
秋月看她那样儿,才没好气地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来,丢给了她:“说吧。”
秋雨捏了捏,分量还挺足,这才笑了,眼睛往旁边看了看,见左右无人,才小心地凑近秋月的耳朵:“实话告诉我,昨晚上我去偷听的时候,恍惚间听到姑娘在跟表姑娘说她八九岁时候的事。”
说着,她退后,站起身来,看着秋月。
秋月正留神细听,结果耳朵边没声儿了,才发现秋雨已经站远了,她愣了一愣:“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