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太太说着话,钱嬷嬷就得了老夫人的授意,招招手,将刘淑晴请到了外头来。
刘淑晴一反在马车上阴阳怪气的样子,反而满面是笑,还带着点儿调皮色:“请问嬷嬷有何吩咐?”
钱嬷嬷忙摆着手:“哎呦哎呦,真不敢当,三姑娘您真是折煞老奴了。”
刘淑晴就用帕子捂着小嘴笑。
钱嬷嬷也笑着,这些年她也跟刘家这位三姑娘相处的不错,真一个伶俐人儿,怎么姻缘却这么不顺。
她便说着:“姑娘,出了这个院子的门,往北走,过一条夹道,是檀香寺的养生池,听说里头养着许多金灿灿的锦鲤,是檀香寺独一无二的景儿,您过去瞧瞧?”
刘淑晴脸上就浮现出一层红晕来,含羞带怯地微微点了点头。
钟静姝此刻已经出来了,笑了一声:“姨母,我也想看看呢,您就权当是配着我去的吧。”
刘淑晴嗔她:“真是个调皮鬼。”她抱歉地看了一旁微笑不语的元钟灵一眼:“姝儿这孩子自小就天真烂漫,叫人操不完的心,元姑娘与姝儿相处的这两年,也很辛苦的吧,真是多谢元姑娘了。”
钟静姝觉得不好意思了:“姨母。”
元钟灵浅笑说道:“三姑娘您客气了,我和姝儿是至亲的表姐妹,我身为姐姐,照顾妹妹,身为自家人,这都是应该的,您别太客气。”
刘淑晴脸上笑着,目光却闪了闪,姐姐刘氏回娘家的时候,总要发牢骚,从前的牢骚是姐夫为人冷淡,对她没有夫妻之情,现在回家的牢骚,就是小姑子钟瑜不好惹,钟瑜生的表姑娘元钟灵更不好糊弄,连她这个正经儿媳妇,在婆家过日子,都要看小姑子的脸色等话。
上次刘氏特意带了元钟灵回了刘家去,她胆大包天,存了心思,想让元钟灵嫁给侄儿刘繁,她那时候就仔细看了,这元姑娘十分有主见,婚姻大事,事关一个人的终身幸福,肯定不会随意妥协。
就这,刘氏也敢算计她。
刘淑晴觉得好笑,她却不像刘氏,总是要当坏人。
“听元姑娘说话谈吐,真是有心胸有涵养,姝儿跟着你,不知道能学到多少,我做姨母的,真替她开心。”她微笑着,一手拉了钟静姝的小手,一手拉了元钟灵。
三人被奴婢们陪着,便往养生池去了。
刘淑晴态度无比亲热,元钟灵只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从刘淑晴的手里,挣脱了自己的手:“希望三姑娘您这次,能千里姻缘一线牵。”
刘淑晴顿觉得刺心,脸上笑容却越发明媚:“你也是个调皮鬼。”
三人到了养生池,说是养生池,却是偌大的一个湖,湖边堆砌着假山石,上还有一座九曲桥,连着一座水上的小亭子。
她们便到了小亭子上去,这里视野开阔,四处望去,都能看得见。
那董家公子还未曾到,刘淑晴便带着钟静姝和元钟灵两个姑娘赏景,一时,很快有个刘家的奴婢给刘淑晴使眼色。
刘淑晴压抑着心里的不耐烦,微微笑着,往奴婢使眼色的地方敲过去。
只见一棵合抱粗的柳树下,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布衣长衫的青年男子,相貌普通,略显胖了些,皮肤很白,他悄悄往亭子里头看,便与刘淑晴的目光对上了。
刘淑晴已经将他看了仔细,转过头,继续与钟静姝和元钟灵说笑。
元钟灵偷眼去看,发现董家公子有些失望,显然他还没有看清楚刘淑晴的面容,此时,刘淑晴却是特意侧过身,背对了他,若是他在绕到一边去看,形迹就太显得孟浪了。
钟静姝悄悄砰砰元钟灵的胳膊,小声说:“长得一般。”
元钟灵也点点头,也是小声说:“听说这董家公子是读书人,可能很少出门走动,没有锻炼,又关在屋里头读书,胖了点,白了点,也是正常的。”她冷眼观董家公子的眼神姿态,不像心思不正的人,只是浑身上下带着小门小户出身的谨小慎微的感觉,不过,这也是正常的。
世人分三六九等,董家小门小户,董家公子小时候亲爹就没了,眼瞧着,就觉得董家公子还略显懦弱了些。
也或许,是爽朗爱笑的董家太太在董家拿主意的多?对董家公子管束太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按着一般刘淑晴的这种情况,那些姑娘们,恐怕是会答应的,娘家硬气,丈夫有才华,为人中庸却又软弱,代表她可以在婆家过的轻松点。
“今日这风有点大,不然,我们回去吧。”刘淑晴忽然说道。
钟静姝听了出来,这董家公子,姨母好像没有看上,她看了看元钟灵,也点了点头:“好吧。”
一行人要出来,那董家公子顿时面红耳赤的四处躲藏,眼看着她们越走越近,慌不择路地躲到一边的树后边去了。
刘家跟着的一个奴婢,顿时噗嗤笑了一声,被刘淑晴暗暗看了一眼,噤若寒蝉地低了头,乖乖跟着了。
众人纷纷路过桥头那棵柳树,不妨,就和根本躲避不严实的董公子遇到了,刘淑晴望了过去,董公子也不由看了过来,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刘淑晴就脚下不停地离开了。
董公子红着脸,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思及刚才那个年长一些的姑娘看他的眼神,一脸平静,带着些许冷漠和疏离,她明显是没有看上他吧。
他不禁有些失望,不过又笑了笑,就看开了。
反正母亲也不大喜欢这姑娘的命格,她看不上他,也省的他纠结了。
元钟灵始终在场,刘淑晴对董公子特意摆出来的姿态,她全都看在眼里,往回走的路上,她虽面带笑容,心里也不禁觉得好笑。
她怎么就忘了呢,刘淑晴既然一心巴望着她舅舅,怎么会看上董家公子呢,自己这是忧思过虑了。
元钟灵等随着老夫人回去没多久,就从钱嬷嬷这里听了信儿,两家彼此都没有看上,老夫人还挺失望的,她还想不明白,怎么就不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