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非常满意。
穿越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在虚荣心方面得到这么大的满足!
就连当初在文会上大出风头也没让他这么高兴。
就喜欢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洛文又问王总管:“老王,你觉得这样一坛酒,卖多少银子合适?”
王总管合计了半天:“十两?”
洛文顿时来气了:十两银子也值得本公子这么大费周章?!
不过他又一想,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又等了一会,洛文让人找来一个空葫芦,把蒸馏出来的一碗酒小心翼翼地倒在里面。
然后让人熄了火,对王总管说:“明天我们见见严师傅。”
“我早上就让人把他喊来。”
“不!我要去那边看看。离这远吗?”
“不远不远,作坊也在运河边上,离码头不远,沿河走一会就到了。”
定下明天的行程之后,洛文让众人赶紧回去休息,又再三强调要保密,之后也回屋睡觉了。
本来想得挺好,但这一晚,洛文几乎没睡。他心里那个兴奋劲儿,就好像一个成绩和家境都普普通通的小学生被通知第二天要做升旗手一样。
哎,自己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洛文起床的时候天刚刚发白,太阳还没升起来,鸡还没叫。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做了半套广播体操。
主要是时间太久远了,一套记不全。
武氏兄弟听院子里有动静也从屋里出来,看到时而弓步下腰,时而扭肩甩胯的洛文。
哥儿俩都没看出来三公子练的是哪门哪派的功夫。
洛文自己打水洗了脸,收拾完毕,往院门口一蹲,下人们也陆陆续续起床了,都主动跟他打招呼。
洛文蹲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回头问站在身后的俩人道:“我说,你们之前做扈从或者护院的时候,家里的公子小姐,早上起床的时候有人伺候吗?”
武大郎说:“当然有了,齐大人家的公子有两个丫鬟伺候着呢!”
武二郎也说:“高家小姐也有贴身丫鬟伺候。”
洛文站起身来把腰一叉:“本公子看起来不像大户人家的公子吗?”
“不像!”兄弟俩异口同声摇头道。
“为啥?就因为我穷?”
“嗯!”武大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说:“也不光是因为穷,我从没见过像您这样对下人客客气气的大户人家公子;也没见过像您这样又做私盐又做私酒的大户人家公子;也没见过像您这样满嘴胡言乱语的大户人家公子;也没见过……”
“难道就因为这些,本公子就不配有个贴身丫鬟吗?!”
兄弟俩一愣,武通说:“要不我们伺候您?”
“我呸!”洛文拿手点着武通不必用力就已经微微鼓起的肱二头肌:“你这胳膊比人家腰还粗呢!哪个丫鬟长得跟门神似的?”
武通尴尬地挠挠头:“那您得问王总管去……我也纳闷呢,您屋里怎么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呢?没有丫鬟,也该有个书童什么的啊……”
“对吧对吧?我就说少了点什么呢!”
武大郎又问:“公子,那您在汴京那边,也没人伺候?”
洛文合计了半天,把前身的记忆都拧干了,也没见有一滴丫鬟流出来……
他还想了半天,爷爷,爹,包括两个哥哥,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身边有丫鬟照顾。
奶奶和娘亲身边倒是有使唤丫头……
造孽啊!
我到底穿越到了一个什么奇葩家庭里啊?!
堂堂国公爷,饮食起居没人照顾,边上只有一个很可能杀人不眨眼的管家。
说出去谁信啊?
会不会享受生活啊?!
哪怕路上吃了那么多的炊饼,洛文都没像今天一早这么委屈过。
“王鹏!!!王鹏!!!”
洛文扯开破锣嗓子这顿嚎啊!
洛府周围这一片儿,别说是鸡,连狗都被他吓得不敢叫了。
王总管从天而降,惊恐地看着洛文:“三公子,您怎么了?”
洛文被他吓得直炸毛。
我靠!会飞了不起吗?!
就算是不起,但吓唬人总不好吧?
“王鹏,我问你,我身边为什么连个丫鬟都没有?!”
王鹏眨眨眼:“您要丫鬟干嘛?”
“伺候我洗脸穿衣服啊!”
“您这不都洗完穿好了吗?”
“我……”
洛文我我我了半天,不会接了!
憋了半天才说:“难道本公子这身份,连个丫鬟都不配有吗?”
“以国公爷的身份,这么多年,身边也没见有一个丫鬟啊!”
“可我爷爷有奶奶照顾啊!”
“可国公爷尚未婚配的时候身边也没有丫鬟啊!”
“他尚未婚配也不是国公爷啊!一个平头百姓,要什么丫鬟?”
“是啊!一个平头百姓,要什么丫鬟?”王总管笑着看向洛文。
“诶?”
洛文发现他好像把自己给绕到里边了。
“不对呀!我是国公爷的三孙子,也不算平头百姓吧?!”
“那三公子您是有功名?”
“没有!”
“有爵位?”
“没有。”
“有官职?”
“没有……”
“那您为啥不算平头百姓?”
“我……我……我有爷爷啊!”
“可您爷爷也没有丫鬟啊!”
洛文张着嘴抽了半天气,牙都冻凉了,愣是又没接上来。
高!实在是高!
要不然人家王鹏能当总管呢?许明德只会拿老国公出来压人;王鹏根本不用,人家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会打太极!
洛文脸一板:“我不管!我就要丫鬟!”
王鹏想了想,点点头:“好,从作坊回来我就给您安排。”
洛文一下子脸又笑得像朵菊花一样了。
切!谁还不是个纨绔了?
果然板脸还是好使的!早知道就再要点银子好了……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得寸进尺了,这招下回再用。
众人吃罢了早饭,步行去了酒肆。
洛家酒肆并没有什么招牌,门口挂着酒旗,边上还有一面旗,上面写了一个“洛”字。
弄得好像出兵打仗时候的帅旗似的。
洛文从未见过如此布局,连连称奇。
前厅算是个酒肆,也卖酒,也有一些下酒的小菜。
后院很大的一片地,就是酿酒的作坊了。
洛文在一堆酒坛子旁边见到了严师傅。
严师傅叫严继刚,是个声音温和的人。他总是习惯性地皱着双眉,好像一直在思考。右手一直带着手套。
王总管说他少了两根手指,握不稳刀了。
严继刚带洛文参观了酒厂,洛文非常惊叹于这个年代人民的智慧,有些工艺和酿造设备的构想让他啧啧称奇。
他大概心里有了数,就跟着严继刚来到他日常的起居室。
一看没有旁人,洛文掏出酒葫芦对他说:“严师傅,您尝一尝我这酒。”
严继刚接过来,打开塞子先闻了一下,然后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他取过一个碗来,把酒倒在里面,看了一会,然后喝了一口,慢慢品了品,又慢慢咽下。再喝一口,直接咽下。
之后他就皱着眉问洛文:“公子,您这酒是哪里买来的?”
洛文问:“您觉得这酒如何?”
严继刚想想说:“入口燥烈,辣喉,呛而不醇,冲而不厚,算不得十分好的酒。但酒质清澈,另外我也从未喝过如此烈酒,实在难得。胜在一个奇字。”
洛文说:“这酒,是我做的。”
“什么?!”严继刚“腾”一下站起身来盯着洛文,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