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夏宴上,嘉云郡主看不上段问春,反而对这个于蓝桃有几分好感。
她仔细观察过今日在场适龄女子,只有于蓝桃谈吐举止跟江娴有三分相似,令她心生好感。
却没想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黑心肝!
八字还没一撇就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放肆,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真当儿媳还得了?
嘉云郡主越想越气,呼吸都有些不顺。
江娴见状,忙搀扶住她胳膊,小声问:“母亲,小事罢了,无需动气。气坏身子可不值当。”
嘉云郡主听到江娴的声音稍稍安定。
她当众还了段问春一个清白,吩咐左右将于蓝桃和丫鬟暂时扣押,待其余宾客散去,才领着紫鹃等人私下去后院审问。
秦随星跟秦衍风不知去哪儿了,江娴怕郡主有事找她,故此站在屋外台阶下等候差遣。
江娴望着宅院上空四方的天,那里刚好悬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
无星无云,晚风凉爽。
明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翠浓站在江娴身边,与她一起望天,粲然笑道:“少夫人,还好你机智,否则段姑娘今日就要蒙受不白之冤了。”
她叹了口气,很是不解,“没想到那贼人,竟会是于家的大小姐。”
江娴身子单薄,她拢了拢紫纱衣衫,想起刚才那一幕,不禁对翠浓夸赞连连:“我不是机智,我是运气好。”
她原本以为的盗贼是李夫人,后来发现猜错,三色泥的线索又断掉,正骑虎难下,翠浓来了。
“幸亏你及时拿着脚印赶到,否则我不知怎么收场。”江娴又好奇追问,“对了,你在哪儿发现的脚印?”
“不是不是。”翠浓一听这话,连忙摆手。
她看了看左右,附在江娴耳侧,悄声说:“少夫人,你有所不知,那脚印……其实是我的。”
江娴呆住,“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你说……是你的脚印?”
翠浓点头。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一字字道:“其实,这件事多亏了大公子。”
原本江娴吩咐翠浓让小厮把守裕国公府的所有出口,来一招瓮中捉鳖。
翠浓依计行事,回来复命的途中,遇见了秦衍风。
秦衍风在嘉云郡主的院门外来回踱步,看起来心事重重。
翠浓忙上前问他在这里干什么,秦衍风却可怜兮兮地说,想帮江娴找出幕后主使人。
说到此处,翠浓感慨道:“少夫人,大公子平时对你不冷不热的,没想到私下里很关心你。”
江娴十分诧异。
她想了想平时不言不语的秦衍风,又想起自己的弟弟江月,不禁轻轻笑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大公子弯腰在地上找东西,我问他找什么,大公子说,要是能找到那个盗贼的脚印就好了。”
翠浓提着油纸灯笼,叫来小厮丫鬟一起帮忙找,但只找到一点点三色泥的痕迹,残缺不全。
翠浓准备放弃时,听见秦衍风自言自语的嘟囔,“其实随便找个脚印吓唬吓唬那个人也行啊,就像我以前不吃饭,母亲平时也吓唬我那样……”
虽然意思有出入,但翠浓一下就反应过来。
翠浓眉飞色舞地给江娴比划,“奴婢转念一想,可不是嘛!先随便拿个脚印过去,装作找到铁证,拿出来比对时盗贼肯定会慌张,慌张就会露出马脚……”
江娴这下算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翠浓擅作主张拿来假脚印诈人,于蓝桃的丫鬟还真被这个计策诈出来了。
假设那丫鬟心智沉稳,这个方法就会失败。
失败的结果,段问春依旧被怀疑成偷盗者,她江娴,也会落个包庇的名声。
不过,幸好运气偏向了女主这边。
“胆子真大呀你!”
江娴哭笑不得,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翠浓的额头,“也不怕把你给误认是贼人给捉了。”
翠浓嘿嘿一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想帮帮少夫人。”
她语气一顿,“而且,奴婢相信少夫人一定会保全翠浓的。”
“贫嘴。”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那边厢嘉云郡主已经将于蓝桃给审了个明明白白。
江娴进屋后,于蓝桃和那丫鬟已不知去向,嘉云郡主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右手支颐。
“萱儿,你来了。”
“母亲?”江娴四下一看,“于蓝桃她们呢?”
嘉云郡主叹气道:“让她们走了。”她拍了拍椅子身边的绣凳,示意江娴坐旁边来。
“于蓝桃家世低下,但她表姐是宫中的玉嫔娘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不好把面子弄僵。”
于蓝桃的动机很简单,败坏段问春的名声,让自己赢得加入裕国公府的机会。
嘉云郡主愁眉紧皱,她轻声问:“萱儿,你说,我想给随星找个好妻子,难道做错了?”
秦随星因段问春方才险被污蔑,说了许多气话,令嘉云郡主心头很不好受。
“没有错。但是……”江娴语气停顿,“但是也不用着急,随星年轻,说不定缘分在后头。”
江娴不想嘉云郡主因这些事烦恼。
她看郡主手里握着断掉的翡翠镯,忙道:“母亲,我知道京城有个手巧的工匠,他修复这些珠宝玉器的手艺一绝,这镯子用真金包住断口,雕镂花纹,定比之前还要好看。”
嘉云郡主垂眸看向手里的断镯,这才将注意力从秦随星的婚事上离开。
她与江娴商量了下怎么修复镯子,复又喟道:“萱儿,还是你最善解人意,衍风脑子不清醒,能娶你为妻,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
她又说,“衍风指望不上的。你如果早些怀上子嗣,有儿女绕膝,后半辈子定不会孤孤单单。”
“母亲,有你在,我怎会孤单。”
江娴闻言一僵。她干笑两声,打了个马虎眼儿,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