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之尊。”萧云泽目光悠远，落于天际，“注定就该做孤家寡人。”
萧云祈眉梢微挑，问道：“难道不会寂寞？”
“不知道。”萧云泽笑道：“我也是猜的，毕竟我没有做过，或许有一日——”
他话未说完停了下来。
萧云祈却点了点头：“那我等着。”
两人又看了会儿，萧云祈“啧”了一声，“无趣，下去了。”
“嗯，的确无趣。”萧云泽随着萧云祈，二人一起从静海阁下来，到了一楼那角落里，当初两人会面的地方落座，品茶闲谈。
“什么时候走？”萧云泽问道，“快了吧。”
“是啊。”萧云祈忍不住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龙牙。
回到军营之后，裴昭就把龙牙交给了他，如今成了寄托相思之物。
每一次触碰到这短刃，萧云祈总会想起裴昭低头将它别在他腰间时候的样子，那挺翘的鼻，微微勾起的唇。
想念就愈发难以忍受。
“我明日就走！”
萧云祈丢下一句话，“你呢？你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继续做你的质子？此处的事情我看解决的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北梁了吧？”
“我想回去，也得看北梁欢不欢迎我吧？”萧云泽勾了勾唇，“万一人家不欢迎，那我跑回不去不是挺讨人嫌。”
“八哥说笑了，北梁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回去都不可能不欢迎你。”
“家？”
萧云泽挑眉：“说实话，除了你以外，我对北梁的所有都称不上熟悉，我甚至不知道北梁是什么样的风景，也无法想象北梁的皇都又是如何的繁华……”
“那就亲自去看。”
萧云祈微笑：“相信我，你很受欢迎。”
萧云泽摇头笑了笑，“到时候再说吧，我知你是自己走，也用不着我送你，今日便在此处告辞吧，等到了裴昭那里，记得给我传信，报个平安。”
“好。”萧云祈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咱们后会有期。”
两人茶盏一碰，一饮而尽，萧云祈便起身离开了。
那背影潇洒，衣袂翻飞，当真是没有半点眷恋。
萧云泽眉心动了动，忍不住说：“你也不管管你妹妹——”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因为萧云祈回过头来，朝他递过来一个十足微妙揶揄的眼神。
萧云泽沉着脸：“你走吧，当我没问！”
“好。”萧云祈笑道：“元凌就拜托八哥照看了，多谢。”
然后在萧云泽要发作之前，萧云祈脚底抹油，很快消失的不见踪影。
萧云泽咬牙。
他自诩冷心冷情，一路以来都目的明确。
如今被人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瞧着，当真是不爽极了。
继而又想起元凌那个麻烦，顿时头也有些疼。
皇后和纪家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
周王中毒的事情，虽是他暗中做的，但是借了皇后的手。
现在周王不定怎么憎恨元凌，想要杀之而后快。
如今皇后死了，皇帝身体也不行了，她一个半傻子，等于是暴露出来让人家算计。
没准儿现在她在宫里病的起不来身，就是被人暗算了呢？
这么一想，萧云泽顿时皱起眉毛来，“南宫叔叔，你帮忙安排一下，我今晚想进宫一趟，瞧瞧。”
“是。”阴暗处，一个中年男子露出半边身子，恭敬地应：“属下马上安排。”
……
萧云泽这些年在东盛忍辱负重，多年下来，积攒下不少势力和人脉。
进出宫禁虽然有些危险，但小心一点倒也并非难事。
是夜，一队皇都护卫军带着一队穿着青灰衣裳的太监到了灵雎宫前，丢下一句话：“这就进去吧，公主已经歇息了，你们搬东西小心点儿，吵醒了公主可是大罪！”
“是。”
太监们躬身应了，点着碎步退进了灵雎宫。
今日太医院的太医说，灵雎公主殿内的几个紫檀木的花几散发的气息不太适合公主的病体，所以需找人来搬走，换上上等金丝楠木的。
但又嫌弃皇都的护卫军手脚太重，所以这才选了一队太监前来。
太监们进去之后，走在最后的一个太监便放慢了脚步。
大殿厚重的帐曼后面，有个身形和这人几乎一样的太监走出来，两人互换了位置，先前那人闪身进入阴暗处，绕到了后面。
那太监左右看过，确保稳妥之后推门而入，进到元凌寝殿。
有个二十多岁的宫女快步上前行礼，“殿下。”
“嗯。”太监抬眸，宫灯照在他的脸上，竟是萧云泽，“怎么样？”
“殿下放心，该遣退的都已经遣退了，还有两个小宫女没办法支开，我想办法迷晕了。”宫女低声说：“殿下进去吧，公主在后面。”
“好。”
萧云泽把头上那可笑的太监纱帽摘下来丢给宫女，迈步进了内殿。
东盛皇帝赐给元凌的这座宫殿很大，里面的摆设也都是罕见的稀世珍宝。
萧云泽一路穿梭而过，只从前面到元凌床榻这里，竟也感觉走了好一段距离。
到近前，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元凌躺在床榻上，盖着锦被，双手交握着放在被子上。
被子和床帐都是蓝色系，以至于显得那张脸，脸色更加不好看。
萧云泽顿了顿，才迈步上前坐在床边，手背贴了贴元凌的额头，只觉冰冰凉凉的。
“她最近怎么样？”萧云泽问。
“不太好。”宫女低声回：“太医说公主身体本就不好，现在又连番折腾，伤了根本，这两日都没醒过了，勉强喂一点汤药便吐出来，也没吃过东西。”
萧云泽皱眉：“这么严重？她的九品红早该解了，不至于这样严重才是。”
“是不是中了什么别的算计，你没留意到？”
“这……”
宫女仔细地想了想，“属下一直贴身跟在公主身边，如果别人对她做了什么，属下不可能不知道。”
“你——”
萧云泽正要说话，忽然眯起眼睛，视线落到元凌那交握在被子上的手上。
“殿下？”
“你出去。”
“……是。”
宫女不疑有他，欠身退到外面去。
萧云泽好整以暇地看了元凌一会儿，淡淡说：“把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