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晏一直不喜欢做选择，尤其是在选择两端的对象，对他都同样重要的时候，萧云晏无法决断，无法做出一个放弃任何一方的选择。
这是萧云晏的弱点，也是他最为致命的缺陷。他也无法决定，而旁人帮不了他，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出的决定。
萧云晏握着刀，刀尖垂下。他感觉自己手中的刀是如此沉重，沉重到他无法向任意一方挥下。似乎除了就这样看着，他没有别的办法。
想到这里，萧云晏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无法做出的决定，现在看来更是艰难，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好，应当如何抉择、
而萧云晏，也根本不想偏帮任何一方。可是他又不愿意看到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
似乎从一开始起，萧云晏就已经无法决断，他一直都是有所犹豫。
萧云晏自己探了一口气，也怪不得慕景行。慕景行对他的评价，一点都没错。
叶锋看见萧云晏的犹豫，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二殿下说这些与你毫不相干，实际上你才是矛盾的中心。无论是谁，这一切不都是因你而起。你又以怎样的心情，将这一切跟你撇的一干二净。”
叶锋说道，目光落在慕景行身上，只是当他目光落在慕景行身上的时候，脸上嘲弄的神色收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忌惮和冰冷。
对于之前所发生的事，他还在心底留着一些模糊的印象，那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舒服的回忆，甚至还能回忆起那种钝痛。
至于如何会有这样的回忆，细节他已经记不起来了。这应当才是慕景行的目的，模糊他们的记忆，但唯一刻在内心深处的信条，就算是磨碎了骨头，这个信条也已经清晰的刻进他的骨髓深处。
面前的慕景行，是一个祸患，理应根除。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叶锋从袖子中甩出暗器，暗器霎时间从萧云晏身边飞过，刺向慕景行。
慕景行只是脸上带着笑，他并没有躲，但叶锋的暗器也没有刺进他的身体，萧云晏在叶锋射出暗器的那一瞬间，便已经做出了反应，单手握住叶锋甩出的暗器。
“我早听闻照夜城行事也不算光明正大，只是不用在我面前，做这些手脚吧。”
叶锋皱着眉头，他没有得手并不奇怪，毕竟还有萧云晏在，他要是想得手的话，还是有些困难。
只是叶锋并不想那么轻易放弃。
“萧云晏，难道你没有察觉出一点异样，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点疑虑。还是说，你早已经决心袒护，就算你袒护的是恶鬼修罗，也要一意孤行，一错再错吗？”
萧云晏松手，叶锋的暗器带着萧云晏的血，落在地上。暗器落地，仿佛一记重锤，本来应当清脆的声音，停在叶锋的耳中，仿佛一声巨响。
叶锋身上的衣服经过刚才的对战，已经多了许多口子，洇染伤口的血，贴在皮肤上。
他跟萧云晏的境界原本没有差这么多，只是他并不适合硬接萧云晏的刀，而且叶锋总感觉，萧云晏要比曾经在止水学宫的时候更难对付。
萧云晏压根不给叶锋喘息的机会，手上的刀锋划开夜色，压在叶锋刀身上，火星照亮夜色，将叶锋逼退到城楼边上。
叶锋脚底已经抵住城墙，退无可退，萧云晏步步紧逼，跃到半空中。
当萧云晏飞在半空中的时候，叶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扯开斗篷，从他的衣袍底下，飞出凌厉暗器。
萧云晏在半空中，无法闪躲腾挪，将刀架在胸前。
那暗器虽然小巧，力道却足，击在萧云晏身上，将萧云晏击退，萧云晏落在地上，反手一刀，刀锋卷起城墙上的碎石砂砾。
被萧云晏的刀锋卷起来，仿佛那些砂砾也成了凌厉的刀锋。
慕景行轻盈后跳，以免被萧云晏的刀风卷进去。
叶锋不知何时，手上出现了一面盾。可萧云晏哪里等他防备，人已经冲到叶锋面前，龙华刀锋利，将叶锋手里的盾砍成两半。
当盾牌碎裂的那一刹那，叶锋手上的暗器也一起发射出来，带着叶锋的内力。
萧云晏向后翻身躲开，那暗器没入城楼上的石砖内，将地上的石砖击的粉碎。
叶锋作为四象宗师，他的刀法不算顶级，对上萧云晏也有所差距，但照夜城靠的，并不是刀。
照夜城原本应当隶属杀手，所作所为，也尽数是平静水面下的暗潮汹涌。
而叶锋为照夜城城主，四象宗师，对暗器机关，极为精通。纵然他无法设计运转那样大型的机关术，暗器机关一门，照夜城已经是顶尖。
叶锋翻身，他已经扔掉了手上破碎的盾，不知又从哪里发射出暗器，他一身的暗器，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那么多暗器。
萧云晏以刀锋挡住叶锋的暗器，看着叶锋的动作，甩开刀光，刀锋阻断了叶锋的去路。
叶锋见状，身形一晃，用自己手上的刀挡住萧云晏的刀，从他另一只手射出暗箭，似乎在叶锋身上，已经藏满了暗器。
萧云晏被迫退开，他看着叶锋的时候，皱着眉头。
慕景行只是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们两人打斗，照夜城的机关术，是近几年才有大成，尤为擅长暗器。现在看来，是出现了叶锋这一位奇才。
叶锋在机关术上已经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与另外那两家机关术世家不同，叶锋的暗器更为小巧精密，却威力巨大，更为致命。
看着萧云晏的表情，慕景行脸上带着笑，看来，叶锋的暗器让萧云晏也有些棘手。
“你就这么看着。”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慕景行没有回头，他知道背后站着的是谁。
“你不是也在这里看着。”
姜云堇背对着慕景行，转着手中的那把黑油伞，她身上的衣袍被掀起的风卷起，如轻云般萦绕身边。
她垂眸不言，目光落在伞柄上。
慕景行笑了，萧云晏似乎没有留意姜云堇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心思都放在叶锋身上。
叶锋虽然刀法弱于萧云晏，但好歹是四象宗师，哪里那么容易就落于下风。而且萧云晏对他的暗器并不熟悉，叶锋的刀法萧云晏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叶锋满身的暗器，让萧云晏颇为棘手。
“你就不担心他杀了叶锋？”慕景行问道，他和姜云堇都对萧云晏的实力极为肯定，萧云晏自然出不了什么大事，不用过多久叶锋一定会落于下风。
“若身为四象宗师，照夜城城主，那么容易被王兄杀了。我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呵，当真无情。”
“再说了，王兄连你都能放过，就算他想要杀叶锋，也不会那么轻易得手。”姜云堇抬手，看着自己的那只手，就算是这双纤纤玉手，也能搅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