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赋宁为苏云墨守灵三日后,回到了皇宫之中。
凤君师依旧坐在龙椅上和小云祯玩的开心。
无论是圣旨还是传国玉玺,都掌握在司赋宁手中。
她想要篡权太简单了,除了朝中一些老臣可能会心中不满,没有人会挡在她的前面。
圣旨是她自己一笔一划地写下来的,等她盖完了印章,凤君师才伸开双手要她抱。
“母亲,抱抱。”
凤君师如今已经可以说话了。
司赋宁把她抱进怀里,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她从来没想过她这一辈子会成为女帝,她也不想成为女帝,但似乎身边的人都在催促着她,把她往前推,往龙椅上推。
这一路,她得到了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
她失去了自己当初的爱人临月回,失去了她的母亲司逢颐,失去了弟弟司暮雪,失去了很多很多。
她也收获了宋景珩的爱情,得到了三个如珠似玉的三个孩子,结交了好朋友。
第二日。
朝堂之上。
当圣旨宣告天下时,群臣神情各异。
这是传位诏书。
以凤君师的口吻所写,但众所周知,凤君师可能连话都说不清楚。
虽然有些老臣看不惯这样的行径,但又不敢说出来,前车之鉴太多了。
这世道,伴君如伴虎,还是管好自己吧!
几个老臣眼神交汇了一瞬,各自移开,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反正也就是换了个称呼,他们听命的人还是司赋宁。
不少老臣这样在心里做着自我安慰。
继位大典,就在朝堂之上举行。
礼炮声音与朱雀大街上百姓们的喧嚣声交杂在一片,织成了一张热闹繁华的网,将整个天启笼罩在欢乐之中。
百姓可不管这天下姓什么?
她们只要知道昨天下的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行!
改年号为圣曌,册封南堂卿为皇夫,追封临月回为昭静淑明惠和安裕皇夫。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临夫人还活着,陛下要追封?但没有人问也不敢问。
司赋宁册封时,圣旨上写的就是胥青瞻,把他的名字还给他,把月回的名字换回来。
胥青瞻册封为贵君。
司赋宁登基,宋景珩太皇太后的身份和宋熹微皇太后的身份便显得有些尴尬了。
司白禹还好,他被撤去了西宫太后的身份,被尊为长公主。
从前的长公主凤月白,司赋宁答应过高熹,自然要使他安享一生。
便将其册封为平阳长公主,与司白禹进行区分。
“司赋宁!”
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凤云琅。
他如今成为了杜鸿影的妻子,倒没了从前放浪形骸的模样,司赋宁罕见地从他身上看出了温柔。
“错了,如今该称呼你为陛下才对!”
他调侃道,他对司赋宁的态度似乎没有因为司赋宁身份的变化,而变化。
司赋宁挺喜欢他这样,笑道:“找我做什么?”
凤云琅留意到她并未自称为“朕”,一时间心中感慨,他现在觉得司赋宁挺奇怪的,他这一世没见过比她还怪的人了。
“把我的公主封号给撤了吧!我要跟着杜鸿影离开胤都了!”
凤云琅笑着,与从前那个七公主不一样了。
司赋宁点点头,“好。”
她没有问他们为什么离开?
也没有问他们要去哪儿?
凤云琅离开了,司赋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面了。
人世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
司温莹终于不用再顶着凤君师的名号了,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回司赋宁的女儿了。
司赋宁很忙,肉眼可见地忙。
忙着惩治贪官,完善制度,任用人才,忙得日夜颠倒,手忙脚乱。
改郡为州,将天下州县的军权全部收回中央,盐铁官营,不允许州县长官私藏幕僚,全国各地一切官员的任用,全部由中央决定。
与此同时,她积极发展经济,利用工部搜罗技术人才,她很急,急着把这个新生的王朝带上发展的正轨。
司赋宁知道,她只会待十年,这个龙椅她也只会坐上十年。
十年之后,她就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司赋宁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南堂卿难产了。
“陛下。”
整个太医院都守在南堂卿的殿内。
司赋宁觉得手脚有些发凉,“怎么样了?”
太医院院首不敢说话,皇夫的身体本来就弱,怀孕之后,体内忧思成结,如今大出血,什么药材都止不住。
“陛下,皇夫大出血止不住啊!”
没等太医开口,助产夫就满脸焦急地掀开了幕帘道。
“皇夫意识模糊,孩子还没出来啊!”
助产夫满头大汗,皇夫和皇女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这些人都得跟着遭殃。
司赋宁眉头一皱,掀开幕帘就进去了。
助产夫愣住了,好一会儿,都要哭出来来了。
“陛下,产房污秽之地,您不能进啊!”
可惜,他的哭诉已经没有用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司赋宁看见了已经半眯着眼的南堂卿,她走近,半蹲在他床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南堂卿,把孩子生下来,你不能出事!”
南堂卿隐隐约约听见了司赋宁的声音,但他很快就为自己的幻觉而自嘲,司赋宁怎么可能来看他,司赋宁最厌恶他了。
等到脸上的触感传来,南堂卿才开始怀疑,好像不是幻觉。
他挣扎地睁开眼,司赋宁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南堂卿,把孩子生下来,我很想看看这个孩子,你不是也很爱他吗?”
“你要是不在了,谁照顾这个孩子?”
“为了孩子,你必须坚持下来!”
司赋宁握着南堂卿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对。
孩子。
他的孩子。
若是他不在了,孩子没有父亲,该怎么活?
“好。”
南堂卿攥紧了司赋宁的手,脸上因为用力而显得扭曲。
“快出来了!”
“快出来了!”
“继续用力啊!”
“血也止住了!”
整整三天三夜,婴儿的啼哭声终于传来了。
“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女。”
南堂卿坚持下来了,为了灵筠,也为了他自己。
灵筠是司赋宁为孩子取得名字。
……
天边暗沉之时。
拂玉便叫醒了所有的人。
“见过首领。”
所有人行礼。
他们都是从民间收养的孤儿,而拂玉则是担当训练他们的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统领。
拂玉照常让他们开始今日的训练,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边。
是惊鸿。
“我是来和你说再见的。”
惊鸿笑着说道。
拂玉这才看见他穿着一身素雅的蓝色长袍,背上背着药箱。
“你要去哪儿?”
拂玉问。
惊鸿笑得睫羽弯弯,“悬壶济世!”
拂玉眼中也浮现出一抹笑意,“挺好的。”
从小到大,惊鸿能看出拂玉笑了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不由得打心底开心,“是啊!挺好得!”八壹中文網
说完,他看向拂玉,“你呢?”
拂玉看着正在训练的人,淡淡道:“我就这样。”
这样过一辈子。
与其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不如常伴在爱人身边,哪怕只能在背后用目光遥望。
惊鸿知道他的意思,笑意淡了淡,道:“你说咱们以前明争暗斗有什么用啊?到头来一个都没成功。”
拂玉没有说话。
惊鸿看了他一会儿,也转身离开了。
他与拂玉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一样放不下。
……
蓝鹤仪眼前划过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角,他抬眸,果然是南堂卿。
南堂卿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小发包,明眸皓齿,灵动可爱。
“参加皇夫,参见皇女。”
蓝鹤仪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
南堂卿道,坐在了他对面。
小姑娘灵筠却搂着南堂卿的脖子,坐在了南堂卿的怀中。
“灵筠,下来。”
南堂卿无奈,这样的行为属实有些失礼。
“不嘛!”
灵筠扭了扭身子,撒娇道。
南堂卿拿她没办法,无奈只得同蓝鹤仪继续说话。
“陛下,她似乎要离开了……”
南堂卿垂眸,把这句话慢慢说出来。
蓝鹤仪闻言,抬眸看了南堂卿一眼,他也早有察觉。
陛下最近的举动,都像极了一种托付。
蓝鹤仪微微叹息,不知如何安慰蓝鹤仪,“陛下已经坚持了很多年了……”
从一开始,就可以看出陛下对于皇位的不在意,能守着将近十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啊!”
察觉到自己的父亲情绪有些低落,灵筠开口道:“父亲陪我去玩好不好?”
南堂卿揉了揉女儿的头,“好。”
目送父子俩离开,这时文辞谦来了。
“鹤仪,在想什么?”
文辞谦在他身后,手臂微微环上了他的腰。
蓝鹤仪一惊,急忙把文辞谦的手扯开,警惕地看向四周,见四周无人,才皱眉道:“你胆子太大了,让旁人看见怎么办?”
文辞谦却是继续扯过蓝鹤仪的手臂,将人拥入怀中,“看到就看到,没什么大不了的。”
蓝鹤仪将下巴搭在文辞谦的肩上,脸上满是心酸和无奈,“可我们都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
“有谁规定,男子便不能相守相爱了?”
文辞谦道。
……
天下安定,司赋宁也终于可以撂担子了。
“什么?”
缙云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司赋宁。
司赋宁毫无心理负担地道:“十年已到,朕要退位啦!”
脸上的雀跃挡也挡不住。
缙云心思缜密,旁人是走一步算十步,而他是走一步算百步。
司赋宁就将人征辟为太女太少傅。
秦暮微这么多年一直跟在缙云的屁股后面,还没有把人追到,是司赋宁看了都替她急。
“不行!”
缙云摇头,太女才十二岁,若是司赋宁退位,那他自己岂不是要累死。
司赋宁摆了摆手,“朕意已决。”
第二日,拿着手中的圣旨,缙云差点儿把一口银牙咬碎。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长皱纹!”
秦暮微立刻在他身边哄道。
一旁路过的大臣早已见怪不怪,但还是忍不住鄙视秦暮微。
这都十年了,还没有追到手。
缙云眼神危险,“你嫌弃我长皱纹?”
秦暮微一惊,“我哪敢儿啊!”
“算了,谅你也不敢!”
这十年,缙云早就习惯了这么一个跟屁虫的存在了。
也许,和她试试也不错。
秦暮微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转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