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瞧见他们这如胶似漆的模样,就知道单凭几句话是无法将他们分开的。
她浅浅一笑,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拉过江盏醉的手:“妹妹原来是病了,怪不得手如此冰凉,等会儿本宫派御医去给妹妹瞧瞧。”
“不必了,臣妾的病已无大碍。”江盏醉并不领情,推开了流云的手。
流云原本扬起的嘴角一僵,有些下不来台。
孟鹤归担心的眼神扫过她的脸,江盏醉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两人之间仿佛有一个谁都踏不进去的禁区。
手中的手帕几乎都要捏出水来,流云看着两人,忽而间抬眸道:“对了,本宫听闻,这段时间国师一直和妹妹在一起?”
冷笑一声,江盏醉瞥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消息真灵通,我才回宫,娘娘就知道了。”
“本宫只是担心妹妹罢了。”流云说话当真滴水不漏,“只是不知道,是恰巧遇上了,还是妹妹一直和国师在一起?”
流云的话看似只是简单的询问,实则暗藏杀机。若是此刻江盏醉不承认,她必定能拿出证据来,证明江盏醉是在说谎。若是江盏醉承认了,到时候给江盏醉按上一个私相授受的罪名,江盏醉也是百口莫辩。
江盏醉一时有些犯难。
正在她考虑如何应答之际,在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孟鹤归却开了口:“阿醉大病初愈,想必也累了,先回长秋殿去休息吧,朕晚些去看你。”
有了这个台阶下,江盏醉急忙俯身:“是,臣妾告退。”说罢,急急的就想往外走,去没想到流云跨前一步,正挡在她的面前。
“臣妾知道皇上心疼妹妹,可此事关乎妹妹和国师的声誉,总得要问清了才好,否则若是后宫流言传播开来,臣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啊!”流云定定的看着江盏醉,“妹妹,你说本宫说的是不是在理?”
江盏醉干笑了几声没有说话,求救的看向孟鹤归,没想到获得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这个混蛋,既然帮了她一回就不能帮她第二回吗?
江盏醉咬牙切齿的想,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确实是和小道士在一起,但只是因为他为了救我受伤,所以我才把他带去医馆治疗,没想到我也紧接着病倒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那还真是巧呢!”流云淡笑,“不知在国师那里,能不能听到同样的回答?”
“你就是问所有人都是一样!”江盏醉被她激的有些恼了,声音不自觉的大了,“皇后娘娘,您也未免太得理不饶人了吧!”
孟鹤归微微皱眉,上前一步拉住江盏醉的手:“阿醉,切莫失礼。”
他本意是为了江盏醉好,这里虽是御书房,当皇宫哪里有秘密,所谓隔墙有耳,一点小错都会被有心之人无限制的放大,可此话在这时听在江盏醉耳里,仿佛是他在偏帮流云似的。
江盏醉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眼睛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一丝杀意。
也许是她周遭的杀意太过强烈,就连不懂武功的流云也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一双冰凉的手却已经掐上了她的脖子!
“咳咳,你,你要做什么!”
流云拼命的想掰开江盏醉的手,可这双手却如钢铁般,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根本挣脱不开!
流云做梦都没有想到,江盏醉竟会因为几句话而萌生了杀意!
“阿醉,放手。”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双大手紧紧按住江盏醉的手,冷冽的眼光看着她,“阿醉,放开!”
“皇上,救救臣妾!”流云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伸手朝着孟鹤归抓去。然而此时,孟鹤归全部的目光都放在江盏醉的身上,根本没有流云的求救。流云的手只碰到了他的袖口,却又无力的滑落下来。
她的眼里夹杂着恐惧和不可思议的伤痛,她死死的盯着孟鹤归,仿佛要将他看穿。
江盏醉只感觉耳边‘嗡嗡’的乱叫,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她而脑袋边盘旋,她偏过头,盯着孟鹤归一张一合的嘴,却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要她放人?还是要杀了流云?
江盏醉刚刚思考了一下,脑子便剧烈的疼痛起来!这如裂开般的疼痛,让她没有心思再思考其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大喊着:“杀了皇后,杀了皇后你便是皇后了!杀了她,你就可以一个人拥有孟鹤归!”
对,只要杀了流云,鹤归便只爱她一人了!
江盏醉的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是嗜血的笑意,她的五指猛然用力弯曲,长长的指甲陷入肉中,血腥气流窜在鼻间。
闻到血腥味,江盏醉似乎更加兴奋了,她挥袖甩开孟鹤归,另一只手直探向流云的心脏!
血缓缓流淌下来,浸湿了深紫色的衣衫。
一只手臂在千钧一发之际拦在了流云的心口前,五指划破了手臂,硬是撕扯下一块皮肉来!
“唔。”
孟鹤归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动弹分毫:“阿醉,你怎么了?”
江盏醉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他,随意将那块皮肉一扔,舔了舔手指,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又朝着他伸出手!就在即将碰触到孟鹤归之际,忽然间背后一疼,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体,就看见扶辰气喘吁吁的站在她身后,一张符咒正贴在她的背后。
江盏醉扭了扭脖子,茫然的看着他,探手去摸背后的符咒,在碰触到符咒的那一刻,仿佛被尖锐的刺刺中一样,蓦的喊叫出声,手冒出一丝青烟。
“啊!啊!!”
江盏醉受了伤,宛如发了狂一般,竟不管不顾的猛然扯下那张符咒,狂叫着将符咒扔向扶辰,然后一掌打向他!
扶辰一时躲避不及,正中一掌,倒退数步‘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一手撑住身子,半跪在地上:“皇上,娘娘这是无法控制妖力所致,赶紧想办法将她打晕,才能暂时控制住!”这话说得简单,可如今江盏醉这模样,谁能轻易的接近的了她?
孟鹤归紧抿着唇,忽而上前一步,正面对着江盏醉:“阿醉,你醒醒。”
江盏醉歪着脑袋看着他,眼里全是漠然,忽而间又是一抬手,几道血痕出现在孟鹤归的脸上。
孟鹤归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她的眼,再一次道:“阿醉,你可还记得我?”
“你,你是谁……”
江盏醉看了他半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看来,她现在处在意识模糊的阶段,根本分不清对方是谁,只是凭借妖的本能攻击。
孟鹤归微微一笑,在江盏醉疑惑之际,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江盏醉拼了命的挣扎,一掌打在他的背后,孟鹤归踉跄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来。可他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阿醉,我是鹤归,是你的夫君。”
“夫……君……”江盏醉呆滞的重复,忽而间仿佛被什么控制一般,又是一掌毫不犹豫的打向他!
一掌,又是一掌!
一掌接着一掌,仿佛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打在孟鹤归的身上!
血顺着嘴角淌在江盏醉的肩头,也许是血的炙热,让江盏醉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孟鹤归闭了闭眼,只觉得身子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声音嘶哑的可怕,没有别的言语,只不断的喊着她的名字:“阿醉,阿醉。”
“阿醉,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丢在那里。”孟鹤归的声音轻的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痛苦的时候,一定很希望我在你的身边,可那时候我不在。对不起,阿醉,我该去陪你的。”
他温柔绵绵的情话,让江盏醉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起来。
她原本提起的手一顿,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阿醉,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他顿了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完这句话,孟鹤归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下来……
随着他的身子滑落,江盏醉竟也猛然松开了掐住流云脖子的手,随着他跌坐在地上。看着怀中人俊美的脸庞,面目煞白,眼神骤然变得清明起来。她颤抖着手,抚向他的脸:“鹤归,我怎么会……”
只一瞬间,后颈便是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扶辰及时将她抱住,轻轻放在地面上。好在有了这一瞬间的清明,才给了他攻击的时间,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江盏醉真的会全然丧失理智,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流云面前:“你没事吧?”
流云摸了摸脖子,惊魂未定的看着躺倒在地上的两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等太医来看过再说吧。”扶辰转身走出门,对一直守在外面的王公公说了几句,只见王公公透过门缝看了眼里面的情形,便迅速的一溜烟跑了出去,顺便遣退了所有丫鬟和太监。
扶辰将孟鹤归扶起放在床上,然后回身打横将江盏醉抱起:“我先带她回长秋殿,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不知道就是。”
“为什么我要替她隐瞒?”流云冷冷道,“是她要杀了皇上和本宫!”
扶辰原本要跨出去的脚步一顿:“若是此事让第五个人知晓,那我便有办法让你永远开不了口。”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流云蓦的变了脸色,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扶辰抱着江盏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