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自带着狠劲儿,那手扇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阵风。有只大手稳稳将那手截住,段小荷心神一动,回头一看,竟然是刘大……
“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刘大在那支吾了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可那只手依旧没松开。刘二见自己媳妇儿要吃亏,也端着碗就出来了,“大哥你做什么,快把我媳妇儿的手松开!”
刘大不动,刘二就又在那边说,捡着什么说什么。段小荷哼了一声,让刘大将张氏的手松开,大不了就打一架,谁怕谁既是孬货!张氏要是敢造次,她就将张氏后背的罗锅给敲平了!
张氏冷笑,“你段小荷勾人的功夫可是了不得,刘三被你整的五迷三道就算了,秦锐秦大夫跟你不清不楚,怎么现在连家里的大哥也勾搭上了。”
啪!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段小荷这一巴掌用的力气也不小,整个手掌都麻了。
“张凤你有种再说一遍?我段小荷行的端做得正,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没你想得这么龌龊!你这张嘴这么厉害这么能瞎掰,感情这村里关于我跟秦锐的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往你这里传出去的!”
她指着地上的狼藉,提高了声音。“你也可以了,吃着我的东西还来碎我的嘴,我这些腊肉简直就是喂了狗!说喂了狗还是高抬了你,狗还会冲我摇摇尾巴,你张嘴就是欠收拾!张凤你枉为刘三的二嫂,不为刘三担心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良心这个东西!”
张氏被她骂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把将刘大推开,两手将段小荷推搡在了地上。
段小荷这副瘦小的身板哪经得住张氏这种五大三粗的女人猛地来了这么一下,摔疼了屁股,也蹭破了手掌。紧接着张氏便冲了过来,一头压在她的身上,又用手捡着她皮薄的地方掐。段小荷被她压得死死的,根本就没还手之力。
刘大刚往这边走了一步就被刘二给拦下来了,刘大不乐意的动手推了刘二一下,刘二不满的又给搡了回去。刘老汉从堂厅里走了出来,一边劝着这头,一边又劝着那头。
张氏那张嘴一直在叨叨的骂着人,段小荷听了火大,奈何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当时就憋屈的想,等刘三回来一定要将这件事情跟刘三说了,如果刘三敢维护他家里的人,她立马就跟他离婚!
嗯,是合离!
“住手!”
刘旺在隔壁听见动静,爬上墙头才看见这么一场,急急的跑了进来,将张氏从段小荷的身上拉了下来。
“刘二嫂子,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要是小荷妹子今天出了什么事情,等刘三出来你怎么跟他解释?”
张氏抹了一把散乱的头发,哼道:“刘三还能出来?那县衙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还能轻易出来?要是刘三真能出来,我就把地上的饭给吃了!”
段小荷冲到堂厅门口,将散在地上的饭菜踩个稀巴烂。
“吃,你现在就吃!等刘三出来我就跟你们分家,你们这些根本就没良心的东西,简直不配做刘三的家人!”
刘旺将段小荷扯到一边去,将她挂在房门外的一张擦手巾摁在她的额头上。“小荷妹子别急,这些事情等刘三出来再说。”
段小荷烦躁的将那手巾一把扯下扔到地上,上头殷红的血迹让她一愣。她抬手摸了一把,手指上竟然也满是鲜血……
她这脸色立马一白,身体软软就倒了下去,死不瞑目一般的指着张氏说:“刘旺哥快去报官,张凤杀人了,我都流血了!等官府的人来了我这血也流干净了,到时候你要给我作证,到底是谁害了我!”
说完,两眼一翻就晕了过来。
刘旺一看就急了,拔腿就要去找人。段小荷不动声色的扯了扯他的衣服,刘旺激灵,这才明白她就是装的。
刘家人一看就慌了,这边刘三才刚刚出事儿,万一张氏今天再把段小荷给害了,他们刘家就真的说不清了。
“叔,你看你家这闹的!”
刘旺恨恨的憋出这么一句话,刚要喊自己媳妇儿过来照顾着,这刘大突然将他推开,自己抱着段小荷就跑了出去。刘旺一愣,也跟着追了出去。
张氏见了,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冲刘二喊:“这段小荷就是个丧门星,害了刘三还不够,还将你那傻大哥给拐跑了!”
刘二还在那边不知所措,刘老汉上前去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叫什么叫!你要再敢叫一句我就让老二休了你!”
刘二脸色一变,眼里闪了闪。他一早就先要换媳妇儿了,换个年轻漂亮会生孩子的,这样才叫过日子……
张氏见刘老汉发了话,也不敢再乱叫了,只把这口气暂且咽下。
刘大抱着段小荷在颠簸不平的乡间小路上撒丫子的跑,差点没把段小荷给颠出脑震荡来。有人路过看见她头上的伤,都拉着刘大问了一遭,刘大着急也没理人家,就算想理也说不清,急匆匆的就往前跑,怎么也叫不应。刘旺从后头气喘吁吁的追过来,好奇的吃瓜群众又抓着问了一遍。
刘旺气儿都喘不上了,摆摆手,又追了上去。
刘大抱着人冲进了秦锐家里,秦锐见她脑门上都是血,心里一惊。让刘大将人放下,这边仔细的检查之后,原来只是磕伤了一点儿皮流了点血而已。
细细看,她长长的睫毛如羽扇般轻轻的动了动。秦锐勾着唇,用手往她的伤口旁边重重的戳了一下。段小荷疼得差点没跳起来,恍然的看了眼四周,十分虚弱的说,“原来我还没死啊。”
刘旺抚着门框狠狠的喘了两口,进屋就将秦锐凉好的白开水灌了两口。“刘大你属马还是兔子啊,怎么跑得这么快。”
刘大见她已经醒了,松了一口气后才一本正经的对刘旺说:“我属牛。”
“干嘛装死吓人。”秦锐给她简单的擦了点紫色的药膏,看着她一身狼狈,微皱眉头。
段小荷揉了揉蹭破了皮的手心,“就想吓唬吓唬她,谁让她这么可恶,简直没人性!”
秦锐沉默片刻,让刘旺去将里长请过来。刘旺去了海棠家,一问才知道刘金富那会儿听见人说段小荷出了事,就急匆匆的赶到刘老汉家了。刘旺又只能折了回去,在半道上遇上了刘金富,这才将他请了过来。
段小荷第一次觉得读书人这张嘴是多么了不起,将事情给刘金富说了一遍,可那话里的意思就明显的是偏向了她,倒把错处都推到了张氏的身上。偏偏这话还让她这个当事人连错处都挑不出来,差点也被秦锐把脑给洗了。
刘金富想了想,说:“既然你们有把握让刘三回来,那等刘三回来之后我亲自去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刘三媳妇儿你放心,如果刘三同意分家,那我一定做你们分家的公证人,让这家分的平了,一点儿不会给刘二他两口子占便宜。”
段小荷一直在旁边装娇弱,抚着额头唉声叹气,看得教人可怜。事情解决之后,一行人就告辞了秦锐。等人出了秦锐家,就见海棠站在外头,一脸着急的望着里头。
“这丫头,怎么也跟过来了。”
海棠跑到段小荷身边,望着她额头那片触目惊心的紫色。“姐,你疼么?”
段小荷一阵暖心,“不疼,秦锐瞎瘠薄给我弄的。”
说完段小荷自动哔了一声,怎么能在纯情小姑娘面前飚脏话呢!
简直可恶可耻!
“这张氏太过分了!姐,你去我那里睡!”海棠生的不差,一生起气来那样子可爱的不行。
刘金富也点头,“海棠的房间大,你婶子也心疼你,要不就过去住几晚吧。”
海棠谢绝了他们的好意,跟着刘大回了家。张氏他们那屋已经关了门的,刘老汉那边还亮着灯,听见院里的动静,摸着就出来了。
“三儿啊。”
听见这一声,段小荷又心酸了一下。说实在的,她跟刘家没什么矛盾,就是跟张氏不对盘而已。知道刘老汉担心刘三,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碰上这么一遭闹心事儿,谁心里不乱。
“老三媳妇儿啊,堂厅里我给你留了点吃的,你下午没吃饭呢,快去垫垫肚子吧。”
段小荷没听他的,自己回了屋里。听见有人拍着房门的声音,正准备开门呢,又听见刘老汉喊刘大回去睡觉,那声音就没了。
她嫁过来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这么日日相处,虽然没跟刘三有夫妻之实,但是也习惯了彼此。从前觉得这破房子小,下雨还得用盆接,这会儿却觉得这房间大的有些可怕了,风嗖嗖往里灌。
炕烧得再暖和她也觉得冷,被子裹得再紧也觉得害怕。
段小荷,突然就想她的糙汉子了。
第二天一早,段小荷就被外头的动静给吵醒了。摸爬起来出了屋子,看见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站在院子里,看见段小荷出来,便拿出张帕子哭了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要让刘三偿命让刘家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