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渊比她的任务更加繁重,做这样繁盛的大典,祭天祭祖是不可避免。他摇摇晃晃地顶着一身很有分量的装饰,拈香叩拜,身后文武百官轰然跪下。
据说有几任皇帝还有什么舞乐祭祀的习惯,这个萧祁渊是真的学不来,干脆利落地废除了。
三牲祭了天,各种香味和血味混在一起,萧祁渊脸上的表情简直是难以形容。
神知道太祖皇帝是怎么想的,可能当时只是想祭完就宰了吃吧。萧祁渊不太负责地心里瞎咧咧了一通。
他表面上的神情依旧是非常严肃端正的,倒没有枉费这几日的辛苦训练,玉冕上的玉珠子被风一吹,隐约可见他俊美的面容。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后面还有成婚的大典。两人将会牵着手,走过非常长的一段红毯。
别以为古代只有新娘的嫁衣会长达好几米以至于拖地,实际上帝王的新衣也没短到哪里去。
阮歆媛的手有些湿,不知道是刚才紧张发了汗,还是不小心打翻了什么清水。礼乐庄严而响亮,回荡在大殿里。萧祁渊在这种乐声里,小心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道:“你饿不饿?”
阮歆媛同样轻轻道:“不饿,你别想从我的手上讨东西吃,我都吃完了。”
萧祁渊没有多说什么,有些好笑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王座上摆着金冠和玉玺等物品。
看上去非常的华丽喜气,都用红布盖着,等着他们亲手去揭开。为阮歆媛扶着嫁衣衣摆的侍女们也退下了,归入旁边跪伏的人群中。
萧祁渊先掀开红布,拔开了金色的天下剑,然后将其余东西的遮盖都轻轻挑开了,其中有一样正是凤印。
阮歆媛十分温柔地笑了,将东西捧起来,右手尾指和无名指相扣,做出了一个幻术的起手式。
一只凤凰的虚影从她的身上冒出来,和萧祁渊身上的金龙盘旋在一起,俯冲着撞入人群当中。
大臣们惊呼了一声想要后退,却发现那些耀眼的光点只是虚影,穿过他们的身体之后,变成了无尽的飞花,缓缓地飘落下去。臣子山呼万岁,全部恭敬地跪伏下来。
萧祁渊当众和阮歆媛喝了个盛大的交杯酒,揽着她的腰温柔道:“从今以后,阿阮即是朕唯一的皇后,朕不会再有其他人,你就是我的妻子。”
底下的大臣们安静无声,个别反对的声音早就被掐灭了,倒是阮歆媛偷偷笑了一声,拿小指挠他掌心道:“你是怎么说服那群老顽固的?我还以为他们会三请四请的哭着上谏呢。”
萧祁渊在她掌心,一笔一划道:我说了,如果这一点私事都要干预我,我就不做皇帝了。
我最开始的目的是报仇,又不是接下这天底下最大的苦力活儿,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他们找不到皇帝,非得急哭不可。
何况你也是旷世的奇女子,我有你一人足矣,何必要什么后宫佳丽三千人,我只想着宠你,爱你就够了。这些字他写了很久,阮歆媛看着他,露出温柔的笑意来。
压低了声音道:“那我回宫殿里去了,你自己应付这些大臣吧。”
萧祁渊:……不过她说得出就做得到,阮歆媛当真拎着长长的嫁衣,由侍女搀扶着走了。
萧祁渊看着一眼案上无数的酒盏,陷入了一种深深的忧伤当中。他之前还顺便干了一件事。
公孙家人数稀少,到底还有部分留存在民间,其中以公孙岚的血统最为纯粹,但萧祁渊实在是不怎么喜欢她,就随意地封了个郡主,给她指了个人,让她嫁出去了。
总归还有部分人丁,几代繁衍下来,就可以恢复昔日的昌盛。一轮酒喝下来,饶是他酒量不错,也有点东倒西歪的倾向,因此没有注意,萧皓轩也混在其中,偷偷跟他碰了一杯。
碰了那一杯之后,萧皓轩仿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神色温柔而安然。他没有再停留,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悄悄地溜走了。
他脚步轻快,武功又高强,趁着夜色的掩护,几乎没有多少人发现他,就来到了皇后呆的椒房殿。
几个伺候的侍女都被阮歆媛挥退了,吩咐她们自己去玩自己的,好好地吃喝放松一下。
宫女们也知道皇后武艺高强,实际上一堆加起来,也不过是皇后的负累,因此十分乖巧,纷纷退下了。
璃月本来想陪阮歆媛多呆一会儿,阮歆媛倒是很愿意,但她和璃月都挺饿的。
那些糕点和酒水吃起来根本就不顶什么肚子,吃完了就很快饿了,而且都凉凉的。
阮歆媛起初还乖乖地坐在那张奢华的大床上,过了一会儿就耐不住了,吩咐璃月去取一点热汤饭来。
反正此时外面的宫殿尚且灯火通明,萧祁渊还要过很久才能回来。
阮歆媛不敢动凤冠,那和她沉重而繁复的发髻是一套的,稍微动一下,整个掉下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到时候被扯掉几簇是小事,但这麽精美而贵重的东西摔坏了,那她还是挺心疼的。
何况这种东西,一辈子只能穿一次,剩下的时间,多半是会锁到盒子里,等到她和萧祁渊都,的那一天,就会作为陪葬品之一一起放入棺木。
璃月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阮歆媛百无聊赖,从床头翻出一本志怪小说来,刚打开还没看几页。
连书签都没怎么挪动呢,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是年轻男人的温和声音,阮歆媛一向对自己的记性很有自信,是萧皓轩。
她挑眉有些疑惑,但还是开了门,先让他进来再说。他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一定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他们几人的情意,乃是共同闯过刀山火海。
受过伤留下来的,但旁人可不这样想,无风不起浪,还是不要让别人看到的好。
果不其然,萧皓轩刚一进来,环顾了一下发现没有旁人,便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向你们道别的,我马上就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