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恣和公子恕终是在学堂之上大打出手,惊动了整个赵宫,周皇罚所有公子停学,各自回宫闭门思过。
皇后魏氏煮茶,邀了公子悠,让他仔细讲讲事情的始末,心情越发的愉悦,兄弟争位,事不关己,精彩堪比话本的故事,最适合消磨时间。
“可知,为何你亦要被罚闭门思过?”魏氏轻笑,为赵悠再倒上刚好的清茶。
“谢母后,是因旁观,未加劝阻。”赵悠接过茶,低着头回道。
“恩,殿下此时的管教,实属多此一举,冷眼旁观是人之常情,你们几个本就没有什么兄弟情谊,不相杀便是殿下之福了。”魏氏嗅着茶香,嘲讽得直白,“便是他们再次争斗起来,你们可管得了?你,可会上前劝阻?”
赵悠静静地听着,依然低着头,片刻后轻轻摇摇头,耳根子已经红了。
“你又没错,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魏氏定睛在赵悠得身上,“日后便是见了殿下,也要挺直腰板,抬起头!”
“是!”赵悠缓缓地抬起头,视线低垂,透着几分尴尬。
出了殿门,公子悠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对着恭送他的阿诺,羞赧一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但这世道,要严防的便是骨肉至亲。
颜夫人已几次派人送信邀约,均被阿诺以宫事繁忙为由婉拒。
朝堂之上已经开始新一轮是否当立储君的争论,让周皇不胜烦忧,对于公子恣和公子恕的较量,从前看在眼里,相互争竟能督促进步,未曾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今,兄弟不合已搬上台面,且他仍属盛年,权利在手,尚未有选出接任者的念头,是以心中甚烦。
董氏二妃比对着,日日去正元殿问安,那点心思,周皇如何不知,直接让曹宫正挡在正元殿门外。
“今日既不是初一,亦非十五,殿下来得突然,未能有所准备。”皇后魏氏瞧着一脸疲态的周皇,又瞧了一眼桌上清淡的晚膳。
“无妨!”周皇倒是不客气,直接落座,曹宫正迅速地布上碗碟,筷子,又添了自带的四样小菜,一壶桑落。
皇后魏氏轻笑,继续安静用膳。
周皇也不过各样试了两筷子,就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起来,显然胃口不佳。
过于的安静,让曹宫正和阿诺大气都不敢喘,即便不能正视,也是随时瞧着二人的动态,生怕有个什么突发。
用过晚膳,周皇未有要走的意思。
“饭用过了,酒喝过了,这茶也差不多了,殿下近日辛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后魏氏笑着起身,是准备恭送的意思。
“今日就在你这歇息便是,没有准备也无妨,都是老夫老妻了,用你用的被褥即可。”周皇的语气温和,透着倦怠。
“这如何使得,今日既非初一,又非十五,殿下留宿凤鸣宫恐有不当。”皇后魏氏欠身,并无惧怕地对上他的视线。
“你!”周皇便是见惯了皇后魏氏的忤逆,还升起一股怒火。
“殿下先别急着气,你来这,不就是图个安静,倘若今夜留宿,不到明日便整个赵宫皆知,近日宫中本就事多,你再来这么一出,只怕会更热闹,到时你的两位表妹如何能坐住?毕竟这凤鸣宫还住着一位皇子,自不会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那时,这宫里只会越发让你心烦。”皇后魏氏保持着微笑。
“哦,想不到皇后竟能也为朕考虑一二了?”周皇轻笑,并不信她的好意,但的确如她所说。
“也不能白住凤鸣宫这么多年,你也是知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惹了我,也不怕事大,从前本就是骄纵惯了的一国公主,如今还坐上了周国的后位,这么多年没在赵宫惹事,已是全了殿下的心意。”
“还真是朕精挑细选的好皇后!”周皇自嘲一笑,旋即起身。
“恭送殿下!”皇后魏氏嫣然一笑
直到周皇出了正门,凤鸣宫落了锁,阿诺才松了一口,看着淡然处之的皇后,在老虎头上拔毛,还能云淡风轻的人,天下估计找不出第二人了,她是既佩服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阿诺拆下皇后魏氏的钗饰,轻柔地梳着极柔顺光亮的长发,铜镜中的人依然美丽,仿佛时间未曾在她身上流走,只是那明眸中少了最珍贵的亮光,是阿诺未曾知的。
“豆蔻年华,情窦初开之时,可惜了你这般好的时光关在了这四围的宫墙之中。”皇后魏氏轻轻感叹,透过铜镜,瞧着她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庞,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可以有心仪之人?”
阿诺的手一滑,桃木梳子就掉落于地,她赶紧跪地,边捡梳子,边回复,“没,没有的,奴婢只知一心侍奉皇后。“
“瞧你吓的,本宫只是一问而已,阿悠也是仪表堂堂,你们几个春心萌动也是正常的,只要没有逾越之举,安守本分,本宫自是不会责难的。“皇后魏氏笑着。
“真的没有,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也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阿诺一脸肃穆,郑重道。
“真是懂事到教人心疼的丫头,这少男少女的喜欢,贵在单纯,年岁渐长,喜欢要承担更多,贵在真诚,责任,世间太多初见的美好,却抵不过世事的变迁,良人亦遇,情长难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相守,才会格外珍贵。“魏氏转身,正面相对,“阿悠温润似玉,聪慧过人,亦谨小慎微,如今看着是个好孩子,但数年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本宫也猜不出。”
时间很快,如白驹过隙,让她想起曾经所遇的少年,也不知小泽,静修,还有秦浅是否安好,最终成为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