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十七岁的生辰,皇后魏氏带着她亲自下厨,边做桂花糕,边讲解当年她和赵柔调整方子的趣事。
“阿诺可都记住了?只有这样才不会太甜腻!”
阿诺点头应下,已经都仔细地记在心上。
笼屉慢慢地升起白烟,香气飘散,这样的烟火气才是最真实的。
皇后魏氏看着自己的十指纤纤,叹息道,“本宫的这双手曾因握剑而粗糙,如今比之年少之时还白皙娇嫩,是多少女子的梦寐以求,却是本宫的一言难尽!”
突然她又好奇地问,“阿诺,你的手?”
阿诺从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双手,乖顺地伸出,也认真地低下头瞧了瞧,白皙的素手纤长好看,右手的指尖因为握笔而有薄薄一层茧,皇后魏氏轻轻地点了点,笑了。
皇后魏氏试了一块刚出笼的桂花糕,有些微烫,温热的香甜让她满足地微眯了眼,也自然地递给阿诺一块,那味道是阿诺一直记在心间的,温暖而美好。
“当年,小柔就是用这一块桂花糕,降伏了小泽的胃,握手言和。浅,当初吃得那么的小心翼翼,还羞涩地红了脸。”皇后魏氏忽地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里满是故事,笑着笑着,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滴。
好姐妹的死别,心上人的生离,是她午夜梦回深深的痛,她护住了很多人的家,却至自己流离在赵宫的重重宫墙之中,世人以为的肆意妄为的魏齐长公主,所有的委屈都沉在了心底。八壹中文網
她只庆幸,那些欢乐,畅快的过往,虽然短暂,却是真实地存在过,他们曾一起吃过世间最好的桂花糕。
阿诺退后一步,无声地擦去自己眼角的眼泪,如今她已经能把皇后魏氏的故事串起来,有了不该有的心疼。
午后,皇后魏氏给阿诺放了半天闲,也未传唤其他的人,独自在诺大的院落里煮茶,懒散地享受着阳光的温热。
而阿诺未曾想颜夫人会直接来找她,亲自贺她生辰。
“以诺令侍,是十七了吧?”颜夫人环视着阿诺的房间,似是随意地问道。
“是!”阿诺答。
“年前你在淑贤宫受了委屈,想着来看看你,却被谨言尚侍阻了,如今想来,也难怪你对皇后死心塌地,她倒是会,也真为你出了头,拆了淑贤宫,又这般宝贝地护着,你这里虽然看似简陋些,但这些物件,比之我们这些夫人用具,有过之而无不及!”颜夫人走了一圈,端坐在塌上,苦涩地笑了。
阿诺微垂着头,既无问话,便不言不语,沉默着。
“想不到,最不起眼的你,才是最有福气的,只是不知道倘若没了皇后这个靠山,你又当如何?”颜夫人打量着阿诺,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从自己的手腕摘下沉甸甸的纯金的手镯,直接拉过阿诺,套在她的手上,不给她回绝的余地,“这是给你的生辰礼,不用怕,我再不会逼你,你走你的路便是,想来,倘若你当真的命格好,存许氏一脉不绝,也是好的!”
阿诺抬起头,定睛望向颜夫人,带着审视,不明白是什么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终于肯抬头看我了?就这么怕我?我不过是小小的夫人,又受制于人,还能翻起什么浪花,不过是年轻,有的是时日,等着,看天道如何轮回,报应不爽!”颜夫人避开阿诺的目光,笑得苍凉,无奈。
虽然颜夫人说的恳切真诚,但阿诺并不信,却又挑不出哪里不对。
面对着沉默,打量她的阿诺,颜夫人自顾自地说完就起身离开,阿诺一直相送到凤鸣宫的宫门口。
这一次颜夫人仿佛真的如她所说,没有纠缠,走的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的迟疑。
而阿诺望着那远去的曼妙的背景,却有着说不出的不安,为她,亦为凤鸣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