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王东亭的军队正义极快的速度往长安的方向进发。
之前周昭打下来的城池也悉数落入了他的手里,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一炬。
她坐于皇宫之中,每日心急如焚、殚精竭虑。
周昭甚至想一个调令,将周云弘的军队从齐地调回来。
可宇文潇的消息还没有回来。
若是自己把军队调回来,惹了司马怜不快,指不定他会生出什么戏耍人的法子。
她仔细盘算过了,长安城中,司马怜手中有十万军队,而她自己,只有不到一万的禁军。
若是王东亭真的来犯……
为了不让城中百姓受到腥风血雨的影响,她只能开城门投降。
一月中旬,周昭正坐在宫中看着兵书,外面就有小太监匆匆跑进来禀报。
“娘娘,外头说,丞相大人受到了刺客攻击,脸上挨了一刀。”
周昭捏着兵书的手一顿,“刺客抓到了吗?”
依着司马怜的武功,居然还能有人让他吃瘪,周昭心中突觉痛快。
小太监回着:“丞相府的人已经将刺客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死了?”
“是死了,咱们自己的人去看过的,那刺客的头已经被砍了下来。”
周昭起身,走到小太监身前,心中疑惑,“他没有查背后的人?”
这不像司马怜的作风啊……
被人刺杀,居然将人这么痛快地杀了。
小太监摇头,“报信儿的人说,没有。
还说,丞相挨了那一刀后,昏迷了一日,再醒过来一句话都没说,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就连陆大人去他府上,他也没有见。”
“哦?”
小太监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他虽在周昭近前伺候,心里却还是敬畏的,话都说完了,是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一声“哦?”
周昭见他窘迫,摆手,“下去吧。”
“是。”
周昭站在宫门前,视线落在院中的那一棵梅树上,眉心微微皱着。
她越来越搞不懂司马怜了。
.
丞相府。
陆檀之昨日吃了闭门羹也不恼,今日带着小故渊一块儿来了。
一大一小站在门外。
陆檀之抬手拍了拍门,“莲生开门啊,我听你府中的下人说,你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垮的!
今日我叫厨房的做了山珍海味过来,你到底还是要出来吃一口的。”
他说的是苦口婆心,类似这样的话,他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他说累了,就低头看着拎食盒的小故渊,“我说,你也说几句,把你先生叫出来。”
小故渊长高了不少,这段时日一直养在他家。
陆檀之好吃好喝地供着,人倒是白胖了不少。
小故渊抿着唇,想了一会儿,冲里面说了一句:“先生,要不我和陆大人去给您挑一个美妾?
您放心,就算破了相也是没关系的,先生您丰神俊朗,姑娘是绝对不会因为一条疤而不喜欢你呢的。”
陆檀之听他这么说话,嘴皮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你说的是什么话?”
陆檀之翻了个白眼,又朝里面喊着:“莲生,你别听他瞎说,我可没有教他这些,是他自己不学好,什么美妾,哪里是小孩子家家能想的东西!”
“不过啊,话又说回来,故渊说的也没错,若你是不喜欢那条疤,我去寻了好的医师过来,给你治好,保证那皮肤,跟鸡蛋剥了壳一样光滑!”
不等他说下一句,吱呀一声。
门扉从里面打开。
沉寂了几日的司马怜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人看着面前的司马怜,着实惊讶。
这人几日没受阳光,肤色苍白,眼窝凹陷,脸颊的轮廓更加鲜明。
一身玄色的华服更是和白皙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低着头,唇色惨白,上面还裂出了几道细纹,渗着点点血迹。
“莲生——”
“先生——”
“嗯。”这一声回答,如果不仔细听,根本捕捉不到。
只见他一步一步从里面走出来,长发披散在肩头,整个人透着病态的美感。
他一步一步走到门槛,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小故渊的头顶,声音低沉沙哑,“故渊,我给你找个师娘如何?”
“?”
陆檀之懵了,“什么师娘?莲生你有喜欢的姑娘大可直说,满长安城,直接娶了便是,何必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搓磨。”
小故渊有点摸不着头脑,“先生为何这么说?”
司马怜直起身子,抬脚往外走,日光完全落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眯着眼,不经意地开口:“我娶了皇后如何?”
这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在平地炸开。
陆檀之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当他回过神,就见身边的小孩已经站在了司马怜的身边。
他抬着头,“先生,我早就说了,将军是个很好的人,您非说你们隔了太远,不可能在一块。”
陆檀之:……
“那个——莲生……”
他还想开口说什么,又被打断。
司马怜转过身,眸中含了深深的追忆:“嗯,隔了太远。”
隔了累累血仇,隔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