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坐在上首看着恭敬站在下方的苏天歌,心头火起,“你今日去了哪里?”
“去给大人修一条腰带,然后在绸缎庄小坐了下去就回来了。老爷有何事?”她明知故问,因为刚进门的时候已经被被沈紫妍那个大嘴巴给看了笑话。
彼时她领着丁香抱着半块布料刚走上回廊,遇见了沈紫妍。彼此并不开心这次偶遇,所以也没打算停下寒暄,她们本来已经错过去了,哪料到沈紫妍搭错了一根筋转身叫住了她。
“既然已经嫁了人就该守些妇道,一会儿出去会这个朋友一会儿又要勾搭那个旧友,我是没想到你从前的日子过得这般精彩。”
相由心生这个词,她在沈紫妍的脸上深有体会。庆国公沈渊长得一表人才,生出来的两个儿子都算相貌堂堂,可唯独到了沈紫妍这就出了偏差。想来这事儿不赖父母只能怪她心里出了毛病。况且跟沈紫妍的几次交锋,她都赢得有些胜之不武,所以根本没打算理会这无端的挑衅。
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径直走了,只是这息事宁人的态度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胆小懦弱的回应。
“你站住,我跟你说话呢?嫁进庆国公府就该守国公府的规矩,你这样抛头露面人家说起来还不是指点国公府。”
“我要做什么何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一口一个你,俗语长嫂如母,你就是这样守规矩称呼长辈的?还有勾搭这些污言秽语从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口中说出来,我都替你害臊。”
“你说谁不害臊。”
“说你,庆国公府的大小姐。说话大呼小叫,走路步步生风,妆容过于浓艳衣服花枝招展。你就是这样守着规矩做你的国公府大小姐的?”
沈紫妍像是气急了,恨得咬牙切齿又说不出什么来,一番挣扎之后在苏天歌即将转身之际憋出来一句,“你等着一会到父亲面前挨训,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狂妄。”
这虽是一个小插曲却让苏天歌知道,庆国公在府里,而且对于她去见炎亲王还有送回来这些牛肉甚是恼火。
“天香楼呢,你就没去天香楼?”
“路过,给大人买了一些酱牛肉做下酒菜,正好遇上天香楼有优惠,就多买了一些。让楼里的伙计送来的。”她说完就看着自己的衣摆没再言语。
“你不管从前有多风光,又是否朋友遍天下,那都是成亲之前的事,你既已加入国公府就给恪守妇道。不要再跟从前那些事情那些人纠缠不清。”沈渊沉声说道,如果不是苏云死了,如果不是儿子以死相逼,他怎么可能让她嫁进国公府天天在眼前添堵。
“儿媳知道了,大人的酒也温得差不多了,儿媳先告退。”说完她微微福了一福,就要离开。
“你等等。”沈渊缓了缓,没想到这还是一个绵里藏针的主儿,“你母亲说那天跟你提了一件事,让你给宋公子的母亲配一副药,我已经替你母亲应下了。你若是无事就待在府里把要配好。”
“这事天歌已同母亲说的很明白了,当初二爷的腿能治愈完全依靠二爷多年寻来的方子,还有他苦寻多年才得来的药。所以这事您不该来问儿媳。”
“炤儿那里我自会去说,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那恐怕也要让老爷失望了,儿媳在被风为止氨酸的时候,大人为了救儿媳用自己的血换了儿媳的血,所以那些至毒之物怕是已经养不出来了。”
“你……”沈渊气得几乎仰倒,真是一环套一环滴水不漏啊。
“天歌告退。”说完苏天歌给沈渊行了礼转身出了花厅,沈渊盯着她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今日萧炎给他看的那些信虽然没有署名,可是从沈渊对宋灏的态度可以想见,那些信八成就是他与不平老人的来往。
难怪宋灏能在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
日暮还不见沈煜回来,苏天歌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光起身点了烛火。桌上摆着秘钥组成的图案,她已经研究过许久也知晓了上面的秘密。这些钥匙虽是开门锁的关键,可若是连门在哪都找不到,又有什么用。
这么多人觊觎着它们,难道真是因为它能打开藏宝之地?
她回想了一下,除了父亲知道之外,最开始想要这些钥匙的是安国公。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门吱扭一声开了,她回头见是沈煜,“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她走过去被他抱了满怀,闻到了一丝清甜的味道,她皱了皱眉没有说破。
沈煜抱着她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处深深吸了口气,才说道:“衙门里事情多。”他隔着她的肩膀问道:“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我给你温了酒还从天香楼带回来一些酱牛肉,要吃吗?”
“嗯,我去洗漱一下换件衣服。”
苏天歌站着没动,明灭的烛火下是她不甚明朗的心情,她知道疑心生暗鬼也相信他不会做那些让她伤心的事。所以她敛了神色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天歌,今日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掌柜的跟我有交情一再请我进去撑场面。那里正好新来了一批用料极好的簪钗,我给你挑了一个,你看看。”他洗漱过后走到她身边,将一支葱白玉质的簪子给她插在了头发上。
“大人,今日可听说了府里的事情,老爷让我给宋灏配一副治疗腿疾的药。我一口回绝了。”她说完看着沈煜。
“这件事本来就不该来找你,我会跟他说以后这种事莫要再来麻烦你。”沈煜坐下由着她给他倒酒,一双眼睛却跟着她似乎生怕一个不注意人就飞了。
“大人,今日衙门里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特别想你倒是真的。”他低头亲了亲她的手,仰头看她,“恨不得把你揣进怀里走哪儿都带着。”
呵,她忍不住笑起来。那股甜味似乎淡了一些,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这里边究竟是谁在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