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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回光返照(1 / 1)

尹泽锦扬眉,“你没困死我。”他早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必胜的想法,一局下来,那般死棋都能让萧婵救活,萧婵后势迅猛,尹泽锦步步后退,只是不想让萧婵反败为胜,他会很难看。

“你也没困死我。”萧婵道。

萧婵的心愿已经满足了,那样的棋和尹泽锦下平局,已经是不容易了。

尹泽锦勾了勾嘴角,得意地道,“但是你陪我下了一盘棋,还是我赢了。”

尹泽锦一开始的心思就是想让萧婵陪他下棋而已,这一局激将法,对萧婵完全实用了,就算差点被萧婵翻盘也无所谓。

“幼稚!”萧婵忿了一声,站起身,回了中屋。

尹泽锦坐在桌前慢慢地收拾棋子,将一颗颗的棋子装进棋盒里,等桌子上的所有黑子都拿走装完,棋盘上只剩下白子的时候,现出了两个大字,名曰,“幼稚”,他轻笑,伸手推乱棋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道,“本王就是幼稚了又怎样?”

萧婵在中屋悉悉索索地换了衣衫,躺去了床上,落下了帷幔,闭上眼睛,不理会外面收拾棋盘嘀咕的尹泽锦,安然入睡。

尹泽锦收好棋盘,放回原处,坐在桌前,并没有去里屋入睡,任谁连着睡了两日夜,也不想再睡了。

画堂里甚是安静,中屋有淡淡的轻细的均匀的呼吸声传出,他静静地坐着,品着茶,茶香环绕口舌,他清俊的脸上神态看起来分外心闲意静。八壹中文網

“殿下!”外面出现一人,清喊了一声。

尹泽锦“嗯”了一声。

“殿下,皇上不久矣了。”

那人说的很是隐晦,不久矣了,和前段时间皇上身体欠安无法上朝,还是两回事情,他既然如此说来,那就是过不了今晚了,尹泽锦明白这层意思,萧婵也明白这层意思。

只是惠贵妃来的时候,还听说皇上来了青竹苑,去找了惠贵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让皇上没有来东园找他们,这就不久矣了。

萧婵第一反应就是,惠贵妃这是说了什么话。

惠贵妃前往主院后,丫鬟们马上上前,跟惠贵妃禀告着,“娘娘,陛下刚刚来,您快进去吧!”

惠贵妃并没有多问,只是随着皇上的来,让一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这般神色异常,以及这浓郁的药味,惠贵妃也想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惠贵妃走进去后,看见皇上已经斜倚在了榻上,吴清在旁边扶着,惠贵妃看得出来皇上已经病入膏肓,今日到底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还亲自来了青竹苑。

“平身。”皇上说道,却向惠贵妃伸出了手。

惠贵妃看着前方颤颤巍巍的手,一时间她心中有刺痛,这个男人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她有些难以想象,但是更多的是感慨,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只是一切都来不及来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顿时双眼充盈着泪水,这泪水在皇上和吴清看来,却是另外一番诠释。

皇上一时高兴,牵过惠贵妃的手说到,“朕终于等到了你只为了朕一个人而留下来的眼泪了,似乎现在这个样子也并没有那般的难受了。”

惠贵妃双眉一挑,心中嘲笑,他还是那般自负,现在都还以为她是心疼他了,这眼泪的确是为了他而流,只是不是难过,而是高兴……

“陛下您怎么还来了这里,有什么话可以召见臣妾的。”惠贵妃不想继续刚刚那个话题,毕竟现在为了尹泽锦她还不能说心底的话,再加上南溧阳来了,他刚刚召见了南溧阳就来这里,不知道有这么企图呢。

“朕就是突然很想来青竹苑,想坐到你经常坐的这个位置,再看看外面的青竹,你这院子里的竹子长的是真的很好,朕的身体爱妃也看到了,恐怕再来这里的日子确实不多了,今日还能动弹,就想来看看,爱妃这些日子,忙碌着锦儿的册立大典,又在为国祈福,已经多日没有去朝阳殿了,朕就来看看你。”

皇上说的很慢,只是一眼不眨的看着惠贵妃。

两人又说了些话,吴清提醒着说皇上该服药了,这才起身离开了青竹苑,惠贵妃在皇上走后便呆呆的坐在那里,就如皇上说的,他来就是看看竹子,和惠贵妃说了很多不相干的话,还叫了她华儿,压根没有提到尹泽锦或者关于南溧阳的事情。

宛沁走过来看着惠贵妃说道,“娘娘,您不要难过了,陛下道身体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奴婢看陛下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前段时间朝阳殿的公公说陛下几乎一直在昏睡,还不让叫萧婵小姐去看,但是今日却那么有精神,来了咱们青竹苑,实在不对劲,娘娘您就不要这样对自己了,或许您期盼了多年的这一天就要来了。”

惠贵妃看着宛沁,回光返照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她还以为这些日子外面传说的皇上卧榻不起是假的,他是因为有什么阴谋,看来没有让萧婵去,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没有病到那么危重,还不到萧婵出手救治的地步,这些天又有南家的事情,惠贵妃想到看来是她想多了。

“宛沁备轿,去朝阳殿。”惠贵妃突然精神站起来。

“娘娘现在吗?”宛沁不可思议,皇上刚刚离开,她就要去。

“本宫亲自确认他是不是回光返照,若真的是这样,何必让他这样阴魂不散的折磨着我,早日让他摆脱了病痛的这么可好,想来陛下应该会感谢本宫的。”惠贵妃非常确定的说道。

那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他现在已经如此了,又何必让尹泽锦,让南溧阳甚至南家,让萧家,让萧婵,以及让她,这般小心翼翼的何必,他在这世间做的事情够多了,得到的也够多了,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宛沁惊讶,但是转念也安稳了下来,她明白惠贵妃的心思,这世间恐怕没有比她更加了解惠贵妃的了。

“奴婢这就备轿。”

惠贵妃到朝阳殿后,在公公们的引领下,才知道为了让皇上安心静养,寝殿便移至宫中最清静的宣阳殿,除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妃子,其余宠妃无诏皆不可随意入内。再到宣阳时、辇轿尚未至百步外,内侍听闻是她來,早早迎了过來,毕恭毕敬趋前打开显阳殿的正门,宣阳殿高阔而古远,位置又清净,是养病的最好所在。

丈高的朱漆刻金殿门“咿呀”一声徐徐打开,似一个垂暮老人嘶哑而悠长的叹息。殿中垂着一层又一层赤色绣飞龙在天的绣缎帷幕,大殿深处本就光线幽暗,被密不透风的帷幕一挡,更是幽深诡异。

这一切在惠贵妃听来都是那般的异样,因为今日再来这里,心思和心情都不在一样,所以这一切在她眼里都是那般的隆重。

一瞬间,仿佛有翦翦风贯入大殿,风吹过无数重幽寂垂地的帷幕,像有只无形的大手,一路汹涌直逼向前,直吹得重重锦绣飘飘欲飞。

惠贵妃转过十二扇的紫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绕到皇上养病的床前。他现在已经沉沉睡着,难得睡得这样安稳,看来刚刚去青竹苑让他累到了,惠贵妃更加确信宛沁所说的回光返照了。这时却见一个素纱宫装的女子坐在榻下的香炉边,隐隐似在抽泣,却终究之是幽幽一脉,不敢惊动了人。

惠贵妃遥遥驻足,极轻得咳了一声。听得声音,那宫装女子转身过來,却是温嫔。

她见到是惠贵妃,忙立起身來拭去眼泪,静静道:“皇后金安。”

惠贵妃也忙客客气气扶她起身,“妹妹不必多礼。”

在她看来,这温嫔入宫十余年,对皇上最是情深。她性子就如她的名号,又是难得的温婉安静,素日里一心只在照拂二皇子上,闲时吟诗作画打发辰光。这次皇上重病,因为尹泽锦要册立太子,上次惠贵妃又说了祈福十日,很多的妃子也跟着她开始祈福,只有温嫔一直照顾着皇上,现在吴清也看得出来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嫔妃是真的关心陛下,这才放她进来,反正皇上大多数都是昏睡的,就如现在除却在通明殿祈福与必要的休息外,她无时无刻不伏侍在皇上身侧。

温嫔自产后便落下病根,身子孱弱,本不必这样辛劳。看她这些日子殷勤谨慎侍奉汤药下來,人早已瘦了一圈,眼睛红肿着似桃子一般,似乎哭过,眼下更各有一片半圆的鸦青,一张脸黄黄的十分憔悴。

虽然皇帝从前叫她受了那样多的委屈,也并不十分宠爱她,但是这深宫里天长日久的岁月,撇开皇帝是后妃们的终身所靠,她对他,亦是十分有情。

惠贵妃这一刻似乎是对皇上的另眼相看,他这样的男人,竟然也配得到这样纯纯的爱恋,他怎么对得住温嫔的这份心肠。

只是她终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看着温嫔的样子,心下不忍,道:“妹妹辛苦了。”又问:“皇上好些了么?”

她泫然欲泣,又实在不愿在人前落泪,只得苦笑道:“哪里能好,不坏也就罢了。太医才來瞧过,叫服了药,刚睡着。”她微微摇一摇头,道:“姐姐言重了。姐姐要每日为陛下为太子为元照国祈福,又要照料太子殿下,已经十分劳累。臣妾忝居嫔之位,自然要侍奉在侧。”她柔声关怀道:“陛下时时惦记着姐姐呢,姐姐自己也要珍重才是。如今,一切都要依仗姐姐费心,刚刚陛下还要去青竹苑,说想看看姐姐院子里的竹子,吴公公担心,却拗不过陛下,这不回来就又累到了。”

惠贵妃点一点头,扶着她手臂道:“本宫做的都是小事情。妹妹关心皇上是情理之中的事,可是自己身子也要紧,况且还要照顾小公主呢。”又笑,“我要专心帮着太子,妹妹亲自照料着皇上,后宫琐事都劳烦着德妃姐姐和贵妃姐姐,她们也都辛苦了。不过,眼下皇上病着,是该我们姐妹齐心协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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