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人坐在长凳上,双手握住她的纤腰,慢慢地俯下来,凑到她耳边,低哑地说道:“不必看我也知道写的什么。”
云长安定了定神,飞快地扭头看他,“岚师叔是你什么人?”
“不认得什么岚师叔。”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小声说道。
云长安突然伸手揭他的面具……
面具可能长在脸上了,她没揭动,还被面具上的小尖刺扎了一下。白细的指尖顿时冒出了血珠。
“想看我的脸?”他眸子里有了些许笑意。
“慕长情你装什么呢……”云长安冷笑。
就这满眼坏水的样子,不是他还是谁?肯定是他!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管家的声音,“慕执事,闲王殿下和王妃要上来避雨。”
云长安楞了一下,飞快地走到窗边看,只见慕长情和钟睿瑶果然淋得像落汤鸡,正大步往小楼上走。
那……
她扭头看向白袍人,他已经起身,飞快地跃到了竹楼上方用来放杂物的小阁楼上。她来不及管白袍人,匆匆收好刚刚写的东西。
吱嘎,门推开了。
慕长情和钟睿瑶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慕执事,叨扰了。”钟睿瑶拧了拧发上的水,扭头看向云长安,歉疚地说道:“不知可有衣服换?弄脏的东西,本妃晚点会让人送新的过来。”
“换上这身吧。”云长安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身衣服出来。这些东西还是当时肖五娘的陪嫁,粗布衣裙,朴素无华。
钟睿瑶去柜子后面换上布衣裙衫,快步走了出来,“这里真简陋,慕执事住得惯吗?”
“为皇上效力,苦也甘愿。”云长安盯着慕长情,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慕长情与她交手数次,怎么感觉今日如此陌生呢?而且他也不是少言之人哪!
“王爷,是不是和慕执事有什么误会,今日怎么都不说话?”钟睿瑶走过去,双手轻轻放在慕长情的肩上,娇声说道。
“嗯?”慕长情哼了一声,不喜不怒,不紧不慢,“有吗,你问问慕执事。”
云长安冷笑,一副快落气的臭腔调!
“慕执事性子急,王爷别和慕执事生气,等繁星宫建好,我去求太妃,让执事回府里来,还是陪王爷。”钟睿瑶微微一笑,过去倒了碗茶给慕长情。
云长安冷眼看着二人,恨不得现在就轰他们出去。
“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吧,不然奴才先冒雨回去,让和玮他们抬轿子上来接王爷和王妃。”管家在外面看了会儿大雨,跑进来向二人谄媚。
“管家辛苦了,其实我倒不怕淋雨,就是看王爷似是惦着慕执事,所以陪王爷过来看看。”钟睿瑶笑笑,扭头看向慕长情,“看王爷意思吧。”
“你去吧。”慕长情甩甩袖子上的雨水,懒洋洋地说道:“本王觉得这雨声好听,坐会儿。”
“哦,那好。”钟睿瑶看了一眼云长安,走到一边坐下。
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异,上面藏着白衣人,也不知道慕长情是不是发现了他,所以他才赶过来呢?
怎么着,这算是捉奸?
他怎么好意思留在这里的?带着王妃向她示威吗?
咕噜……
她肚子响了两声。
今天才吃了一个鸡蛋煎饼,好饿!
“慕执事还没吃饭吗?”钟睿瑶看了看她,关切地问道。
闭嘴……云长安盯着她,指间悄然扣上一枚毒药,她若再管不住嘴巴,云长安就要喂她吃一颗大笑丸子。
“慕执事,宸王让小人给慕执事送晚膳。”有人在外面敲门。
云长安大步过去开门,只见慕正曦带着一名侍卫站在门口,侍卫两手各拎了一只大食盒。
看到屋里坐着的那二人,慕正曦楞了一下。
太好了,就差一个慕轲寒了。
乖乖,白袍人不会是慕轲寒吧?想到二人曾经嘴对嘴吻过,云长安一阵恶寒。
“只拿了两人份,王妃和长安用吧。”慕正曦朝侍卫点点头,环顾四周,走到榻边坐下。
只有两把椅子,他们夫妻占着了,慕正曦只能坐这里了。
满屋子的香味,他还真的拿了她想吃的肘子和羊肉。羊肉是烤的,香喷喷,让她唾沫加速分泌。肘子是蒸的,酥烂酥烂,筷子戳下去,辣子油直接淌了出来。
云长安往碗里舀一大勺肘子时,只见钟睿瑶正用勺子舀汤去喂慕长情。
“王爷尝尝。”
云长安饿得半死的胃突然就饱了。这回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反感。她这辈子啊,就见不得女人对男人如此低声下气。这不是贤惠,是贬低。
她左右看了看,把勺子给了慕正曦,就在那三人以为她也要效仿钟睿瑶时,只见她指指桌上的菜,小声说:“来,王爷喂我。”
噗嗤……
阁楼上传来了笑声。
慕长情和慕正曦同时起身,仰头看向阁楼。
小白狮的脑袋慢慢地伸出来,爪子扒下一颗板栗,同时鼻子哼了哼,噗嗤……
“你的狮子怎么跑到上面去了。”慕正曦拧拧眉,扭头看向慕长情。
“它长着四条腿,谁能管得住它。”慕长情也坐了回去。
小白狮跳下来,差点没撞到桌子,它摆了摆一身湿漉漉的白毛,溅了几人满脸的水珠,用爪子扒开门,出去了。
云长安震惊地看着它,白袍人走了,还是被它给咬死了?小白狮难道是那种强盗来了还要主动把家里的肉叼来给强盗的?或者白袍人就是把小白狮卖给慕长情的人,所以它不咬白袍人?
要知道,只要白袍人在阁楼顶上,但凡因为逃走而弄出半点声响,这两个大男人一定会知道的。
“长安?”慕正曦叫了她一声。
云长安僵着脖子,慢慢转头看他,眨了两下眼睛,小声说:“方才多有冒犯,宸王见谅。”
慕正曦拧拧眉,低声说道:“那本王先走,繁星宫那里,就算下雨也不能停工。长情早点带闲王妃回府,繁星宫乃观星之地,女子最好少来。”
钟睿瑶只好起身,向他福了福身,小声说:“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不到繁星宫来。”
“这雨今日可能不会停,回去吧。长安明日不要又睡到午时,旁人会看着。”慕正曦又看了一眼云长安,开门出去。
外面的侍卫马上给他撑起了伞,一主一仆很快下楼远去。
慕长情也站了起来,冲着云长安冷笑了一声,抬步就走。
“叨扰了。”钟睿瑶向云长安笑笑,跟上了他的脚步。
云长安走过去,砰地一声关上门,飞快地抬头看向楼上。
“喂,死了没?在不在?”她想了想,把大柜子推过来,再放把椅子上去,站在椅上往阁楼里张望。
苦于个子小,就算站在椅上,她也必须得踮起脚尖,这样才勉强看到里面。
白袍人躺在里面,正在剥栗子,面前的帕子上已经放了一堆剥好的栗子。他上去的时候把栗子带上去了。
“你还挺能吃醋。”他爬起来,盘腿坐着,往她眼前递了个栗子。
“谁吃醋了。”云长安冷笑,骂道:“赶紧滚,小心我叫他们回来宰了你。”
“那群废物,能宰我吗?”他身子往前凑,盯着她的脸,小声问:“你喜欢慕长情?”
“谁喜欢他?倒八辈子老霉才喜欢他。”云长安一听就火了,伸手抓着他的袖子,小声骂,“下来,这是我的屋子,我不欢迎你。”
也不知道是她力气大,还是他衣裳布料不好,嘶啦一声,袖子居然被她给撕破了!她刹不住力气,蹬得椅子一歪,人也跟着往一边歪。
“小笨妞。”白袍人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拖到了阁楼里。
阁楼很矮,只能坐着,像他坐着还得弯下腰。云长安惊魂未定地看了他一眼,扫开了被坐到屁股下的栗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定定神,小声问道。
“和你一样,朝廷重犯。”他往后仰,躺了回去,抓起身边的栗子继续剥。
“你真不是慕长情?”她俯过去,手指勾着他的面具,不敢用力。一用力就有尖刺扎她的指尖。
“你可找到解毒之法?”他抓住她的手指,看向她指上黑纹。
“还没有。”云长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会吗?”
“不会,我只会下毒。”他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我睡会儿,你老实呆着,别想脱我的衣服。”
“谁脱你衣服?”云长安冷笑。
“等晚上,带你去山里转转,看你这回能不能跑赢我。你若能赢我,我告诉你我是谁。”他又吃了个栗子,翻过身,背对她。
“你先把我放下去,我要吃饭。”云长安恼火地推了推她。
阁楼本身就是用来放置多余杂物,不是给人睡的,两个人的重量压得竹子吱嘎地响。
“那你喜欢慕长情?”他又问。
“我喜欢慕正曦,满意了吗?我现在天天盼着再做宸王妃呢。”她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