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想吃什么?”慕长情把她抱起来,稳稳地放到轮椅上,推着她往外走。
天已放晴。
积雪未化。
“吃甜的、彩色的雪!”云长安抚了抚裙摆,乐呵呵地说道:“帝君你无所不能,可能做出这好吃的雪给我?”
“好吃的雪没有,好吃的梨花羹有一盏,可要吃?”慕长情挽袖,从冬至手里接过了刚煮好的梨花羹。
梨花的淡香从小盏里飘出来,沁人心脾。
云长安端过碗,几大口喝光,帕子抹唇,神清气爽。
“还是要吃好吃的雪。”她挥了挥手,豪爽地说道:“皇下请下旨……用地下皇宫取出的百年极玉盏装着地下皇城取出的百年寒雪,配上地下皇城的紫金坛封存百年的雪花水,加上名贵药材共同熬制出来的寒翠梨花羹,共四盏,每盏一百金起价。冬至,你赶紧带人去多做几碗,等下压轴拍卖。挑几盏旧碗,上面要有裂痕的。”
冬至端着空碗的手微抖了一下,“啊?当真?”
云长安摇慕长情的袖子,笑着说道:“有裂痕才像旧物。帝君当日有梦芍花,今日我就有翡翠梨花羹。为了咱盛元国的百姓多一些银子买两,咱们就把脸皮撕了得了。”
“那底下那么多宝贝……”冬至指了指地面,小声问道:“为何不拿去换?”
“那是盛元国的宝贝,哪能四处去送?有这些东西定在这里,外面的人就会知道你实力雄厚,会来巴结你,讨你欢心,想从你这里蹭去好处。再加上河阳铁骑战无不胜的威名在外,他们啊,才不敢随便欺负你。”云长安整了整袍袖,轻抚凤钗金珠,唇角微扬,“人心一向如此,你越强,别人越畏惧你。你越发达,别人越嫉妒你,却又不敢做出头鸟。我就喜欢看他们嫉妒得半死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冬至听得频频点头。
“皇后在和你们玩笑。让罗总管认真挑一些小物件出来,送于他们。”慕长情叫住冬至,做了一番安排。
“你真大方,还送东西给他们。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那这翠玉梨花羹,也算是本宫送给他们的了,另外他们的赠礼我亲自来挑,以示交好。”云长安也决定大方一回。
慕长情朝冬至点点头,冬至这才下去准备。
赵擎带着几位大臣正在大院外等着,见到二人出来,赶紧上前来行礼。
“皇上,皇后,地下皇城交易大典的吉时快到了。”
“走吧。”慕长情把轮椅交给了侍卫长推,大步走到了人群前面。
云长安往前看,大红锦毯铺路,白玉狮子立于两侧,云玺湖水在阳光下泛着鳞鳞的波光。盛京皇宫又现出了当日繁盛的景象。
来参加交易大会的有各地的贵人,都戴着多彩的面具,穿着统一的大南朝的衣饰,腰上悬着玉牌,上面雕着数字。除了慕长情和云长安,没人知道数字代表的人是谁。
地下皇城的魅力已经积攒了一百多年,达官贵人莫不想一睹风采。管你皇帝是谁,总有办法赶来看看。加上边境战事吃紧,关宵瀚和慕正曦也无暇顾及这些人的行踪。就算是暗探探子,也做不到分分秒秒盯着他们。
见帝后过来,众人齐齐抱拳行礼,但是并未发出半点声音。走动时,只能听到衣衫沙沙响,会武功的人都刻意注意了脚下,不露出实力。
“皇上请。”云长安双手拱到额前,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说道。
面具下一双双眼睛全看向了云长安。相较于慕长情,他们对云长安更好奇。毕竟像她这样的女子实在太罕见了。
慕长情走在人群前,伸手推开了地下皇城的大门,一股夹着冷香的凉风从门里涌出。
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只见通道中琉璃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往前走半盏茶功夫,四座吊锁桥出现在眼中,从桥上通过后,一切豁然开朗。
水晶为路,水晶下暗河流动,偶尔有鱼慢悠悠地游过。人行于水晶上,香气从四面萦绕而来。玉雕的树,绢制的花,宫殿林立,小桥静卧……与地面上除了大小,没太多区别。
惊呼声又是一阵接着一阵,他们已经忍不住了,叽哩咕噜的各种方言全冒了出来。
云长安没进去,坐在门口捧着帐本喜滋滋地数数,一二三四五……一千两黄金入门费,每多进一国,便要加三千金。
“我好富有啊。”她举着帐本,笑吟吟地看向站在对面的步泠卿。
“恭贺皇后。”步泠卿双手拱在袖中,微微地笑。
“都说爱情让人长肥肉。”云长安上下打量他一眼,眉梢微紧,“你怎么更瘦了,你们两个不睡觉的吗?”
步泠卿脸色尴尬,轻咳两声,转开了头,“正在给三公子做治疗。有些痛,所以……不能睡。”
“为了你我今后的圆满,一定要给我三哥治好啊。”云长安拱拳,严肃地说道:“步哥哥,拜托了。”
步泠卿的脸上掠过一抹红,小声说道:“庆典过后再谈此事。”
云长安往四周看,众人都忙着数银票,个个满面红光,沉浸在黄金带来的喜悦中,哪有听他们说话。
“之前放出假消息,说是要粮这些人才能来,所以关宵瀚他们只注意粮车的动向,没想到我们要的是银票,是金子。有了钱有什么买不到的。这世间,真有胆子敢哄抬高价的,还没几个。周玮运回来的粮虽然还不多,但足能解燃眉之急。”
“就是,有钱就行!”和玮来了,乐呵呵地抹过额上的汗,抱拳向云长安行礼,“皇上与皇后神机妙算,知道他们全盯着周玮的动向,其实咱们哪去了十万人,饭都不够吃,还跑十万人去打仗?这些人真是猪脑子呢。”
“别拍马屁了,直接说吧,什么事?”云长安合上帐本,笑着问道。
“天晋的兵马撤了三百里,请求放回勋将军。孙尘带着人把黑甲军击退了数百里,把上德城给攻下来了,得到的粮食足能支撑到粮饷送到的时候。孙尘问,要不要打天晋?”和玮双眼发亮,期待地问道。
“想打?”云长安问。
“皇上他是何意思?”和玮凑过来,紧张地问道。
云长安笑笑,“不知道。”
“皇后,咱们打吧!趁胜追击,一鼓作气,打他娘的天晋关宵瀚。咱们这么缺粮的时候,他朝我们挥刀子,咱们若就这样善罢甘休,他还以为我们是怂的。”和玮激动地说道。
“嘘……”云长安手指抵在唇上,轻轻摇头,“皇上兴致正高,今日只谈发财事,其余事晚点再说。”
和玮往四周看,因为进去的人按人头收费,所以这些贵人们带的随从都站在外面侯着,都戴着面具,不知道是哪国哪里的人。但一个个的都朝这边看着,耳朵支得老高。
“这儿有天晋的人吗?天晋的狗儿子们听好了,本将军早晚打得你们满地找牙。我河阳铁骑绝不会向任何人退让半步,哪怕饿着肚子也能揍得你们叫亲爹!”和玮索性走到那些人面前,指头在那些人面具上用力敲。
他们不敢暴露身份,若给主子带来麻烦,那就糟了。
“和玮,你会骂人吗?你赶紧忙去。”云长安抚额,先骂别人狗儿子,再让别人叫他爹……
和玮完全没反应过来,回到云长安身边讨教,“哪句不好,不威风?”
太监宫女们捂着嘴直笑。
和玮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威风凛凛的训话,不明白哪里好笑。
“方向的伤到底如何?挑个好大夫,带着药过去照顾他,随时禀报他的伤情。切记,本宫不愿意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许只身犯险,都乖一点,要听话。”云长安叫住和玮,小声吩咐道。
“是……”和玮忍笑说道:“乖一点,听话。”
“本宫不和你玩笑。”云长安眉头紧锁,严肃地说道:“和玮,你认真记着本宫的话,让他们也是。万事以保住自己为主。就算让你们透露本宫与帝君的事都没有关系,因为,就算他们找到本宫与帝君,也只有被本宫和帝君摁在地上痛揍的份。”
和玮抱拳作揖,正色道:“臣明白,臣一定严令诸将绝对乖一点,听话。但是皇上与皇后也务必信任臣与诸将,会懂得自保,一定会追随皇上皇后,直到四海归一,一统天下。”
皇后与将军一番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至旁边那些人的耳中。
云长安是故意的,野心勃勃会让敌人紧张,防备,也会让敌人畏惧,胆怯。总之,海口要夸、气势要足,敌人才不敢再轻举妄动。
到地下皇城里的人还在转悠,今日顶多能逛个十分之一。到了晚上众人出来,云长安还在外面等着他们。不过因为天晚,她重新
一长溜的桌子上摆着十数只金盘,上面盖着绸纱,里面的宝物若隐若现。
“这些都是送给诸位贵客的礼物,大家凭着玉牌来取。”
云长安话音刚落,那些人立刻走上前来,找到属于自己的金盘,取出了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