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总,你怎么在这里?”
简明源的突然出现,让夏知梦有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
“夏知梦,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不在酒店,不好好休息,跑来医院做什么?”
简明源冲到夏知梦面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病房,冷笑道:“你不要忘记你自己曾经做下的事,也不要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你现在,是我简明源的人,刚从审讯室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勾搭男人吗?”
夏知梦听完,蓦地抬起眼,满眼地不敢置信。
“我,我没有!简总,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我也没有,去勾搭别人,安维是为了我才出车祸的,他对我有恩,我只是担心他,想来照顾他。”
简明源额头的青筋,在细细跳动着,五官冷峻逼人,望她的眼神,冰冷至极。
“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对你有恩?简家收留你,抚养你,你从小到大,爷爷一直那么疼爱你,可是你,都做什么了?”
提起爷爷,夏知梦忍着手腕的疼痛,望向简明源,乌黑的眸子似乎总是蒙着一层水汪汪的雾气,“我没有,我没有害死爷爷!”
离得太近,简明源甚至都能看清她望着自己澄澈的眼底,有缓缓流动的波纹,好像还有什么,但被她硬生生的压制住了。
他眼中的厉色稍稍收敛,随后狠狠的甩开了她的手腕,“不要叫爷爷,你不配,叫爷爷!”
被甩开的她全身都松懈下来,靠着墙壁大口喘着气。
“简总?小梦?你们?”安薇从二十二层的电梯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对峙的男女,她急忙赶过去,随后看到小梦被甩开。
安薇走了过去,急忙去看向夏知梦的手腕,不顾夏知梦的阻拦,执意地捋起她衣袖,“让我看看你的手腕。”
“不用了,安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夏知梦的衣袖被挽起,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只见她纤细白皙的手臂上,几道青紫色的扼痕分外显眼,在这几道扼痕上,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疤,密密麻麻的,早已经数不清,有掐的、有烫的、还有指甲抓的痕迹,看起来格外恐怖。
安薇的眼底,充满了惊愕。
这样的痕迹,多半不是现在的伤。
原以为只有被简总捏过的淤青要处理,但没想到。
“这是怎么了,疼不疼?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安薇率先开口,语气里满含着心疼。
夏知梦抬起头,没想到先对上了简明源冷淡且复杂的目光,急忙抽回自己的胳膊,她拉下衣袖,“安姐,我没事的,这些,早就不疼了”
“安薇,刚刚安维的手指好像动了,你不去看看?”简明源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望着夏知梦,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对着安薇。
“啊?真的吗?简总,我去看看。”
安薇闻言一喜,急忙转过身往病房里走,两步过后又想到夏知梦的伤,停下脚步,扭头对简明源说道,“简总,我知道,有些话不应该我来开口,有些事情,我有心想管,可也没法管。”
“但我还是要说,我所认识的小梦,绝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人,简总,有些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小梦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我真的希望,您可以给她一次机会。”
说罢,安薇转身走向了病房,只留下了沉默不语的简明源在原地。
那些或深或浅的疤,实在是太过惊悚,也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
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看。
“跟我回别墅。”
简明源看着夏知梦,“安维不会有事,你先跟我回去,我在医院楼下等你。”
撂下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夏知梦看到医生护士们都围在安维身边,用眼神跟安薇打了个招呼,才跟着简明源的脚步一道离开。
七月份的龙城,天气就像阴晴不定的小孩,一会哭,一会笑。
清晨的阳光早已偷偷躲在了云朵后面,随之而来的,是淅淅沥沥的小雨。
夏知梦盯着那座高大的别墅,这个她和简明源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本来是那么光明的所在,可现在,却突然像是一口黑沉沉的暗井,等着她去自投罗网。
雨水渐大,睫毛上满是雨雾,她眨了下眼,眨掉那些水珠,看到走在前面的简明源。
他走得那么快,一步,一步地,和她渐行渐远。
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上。
从前,校内校外追求她的男生能排成一个加强连,偏偏她最上心的简明源,像个清心寡欲的和尚,非但不解风情,简直完全不懂情为何物。
可是她还是不管不顾的,一直追逐着他。
他是简明源啊,是那个,自己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简明源。
时间,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
突然,简明源转过身来,夏知梦心里一惊,刚想开口,却逐渐感到自己眼前已经有些模糊。
“夏知梦,”简明源听到自己声线沙哑地开口,“把手给我——”
面前的女孩摇了摇头,全身颤抖得像是风中的枯叶,细雨将她全身打湿,头上的雨水顺着发尾洇下,她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看,眼神涣散,从早上到现在,因为一直没有吃东西,体力明显已经不支。
简明源望着眼前的女孩子,明明已经脆弱得像被敲碎的石膏,却固执地维持表面的完整,明明难受得即将在下一刻崩溃,却死死地咬牙忍着——
他感到,自己已经有点呼吸困难,胸膛上仿佛是爬上了许多蚂蚁,一点一点的,在啃咬他的心脏。
他从保镖的手里接过伞,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夏知梦望着逐渐向自己走来的简明源,长长的睫毛抖了抖,胃里,一抽一抽的痛,瞳孔瞬间涣散,身体软软跌落,简明源看到她晕倒,急忙跑了过去,伸出双臂,将她抱入怀中。
怀里的女孩子强撑着睁开了双眼,看向简明源,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大而清澈。
像一种傻乎乎的动物,纯真的,懵懂的,湿漉漉的……
像他童年捕猎过的幼鹿。
简明源的眉心莫名其妙地狠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