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晚舒郡,奔赴吟红关的池夭夭与邱如烈到了十里亭。
“教主,前面的茶棚是最近新开的,小心有诈。”
“送上门来的才有趣。”
池夭夭下马,她恢复了往日的装扮,穿衣很寻常:头上是带有白绿色纱幔的斗笠,灰色的纱衣搭配黑色梨花襦裙;素色布鞋上绣着浅黄色的蝴蝶,木质匕首别在腰间。此穿着,同当年名震江湖的黑观音如出一辙。
“上壶苦茶。”
“好嘞,马上就来~”
一匹红马发狂似的朝茶棚冲过来,小书童在后面追:“马惊了!当心啊!”
池夭夭没有慌张,她惬意感受微风。马头还没碰到竹棚便让煮茶的老人用筷子定住,松手后,马儿倒在地上,双目插着筷子。
隔壁桌坐着的年轻人鼓起掌来:“啪啪啪!老丈好功夫。”
把马缰递给书童,老人给他换了一壶茶:“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
“我自然不会被惊到,就怕吓着魑魅魍魉。”,金刀捕快把茶杯朝右边扔去。
池夭夭用食指接住茶杯:“晚舒郡曲家的孤品青瓷,摔了怪可惜的。”
年轻人拔出金刀,横扫一下,凌冽的劲风袭来不仅震碎了茶杯,连带把陈旧的木桌劈成两半:“黑观音,我终于找到你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唉,卖茶郎不好当啊~”,老丈提着老旧的铜质茶壶,坐在藤木椅上没有上前劝架的意思。
“我着急赶路,让邱堂主陪你玩玩。”,池夭夭飞身上马,双腿一夹。
书童跑得气喘吁吁,方才那场面真吓人:“世子,马没了。”
“无碍,我知道一条近路。”
主仆二人站在山野的长满荒草的小路边,似乎在等什么人。天气炎热,听雨折了一个野生的芭蕉叶替自家公子挡着太阳。
“哒哒哒~”,急促的蹄声传来,是池夭夭。她在马上望着路边突兀的两人,居然在这等着她呢。
乌金色衣服的公子伸手拦住了小路:“可是去饮红关,能否带我们一程?”
“好啊,但我的马只能再骑一人,你们谁走谁留?”,池夭夭勒住马,帮马儿顺了顺鬃毛。
听雨凑近公子的耳朵:“您骑马,我在后面跑就行。”
将匕首丢给文弱公子,他没刺向书童,也没自裁,而是吩咐旁边的书童:“把眼罩摘下来。”
“他叫什么名字?”,池夭夭下马。
“听雨。”
“来人,验血。”,在后方负责清除马蹄印的教徒,他们背着百宝箱来到听雨身边。
池夭夭打量一番西城泽律:“你这质子,倒也混得不错。”
“外表风光而已,就怕撑不到归乡。”
破庙小歇,天明继续赶路,马变成了马车。西城泽律心里,很是羡慕一个魔教教主居然能有这般忠心能干的下属。
池夭夭换了身男装:“英无双即将娶鹿鸣郡主,我已有计划,不知世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言行皆受到监视,如何帮你?”,西城泽律把马车上的小窗打开。
池夭夭竟有心情欣赏美人:“顾鹿鸣的确是个妙人。跟来的杂碎,不急。”
“蜘蛛岭,我有两千人。”
听雨正给破庙里面的人发着铜钱,脸上是少年人独有的爽朗和慈悲。
上了马车,世子注视着自己,以为脸上有脏东西,便拿袖子擦了擦:“世子,当真要和她同行?”
“到了饮红关,她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椿京城里人人纸醉金迷,山野之地,无权无势的平民只能沿街乞讨,他们甚至会因你穿金戴玉而敬而远之。破庙的乞丐,能助他们一时,却帮不了一世。
一位穿白色纱裙的女子推开破庙的门,睡醒午觉的众人,正打算拿着钱去镇里买点白面馒头。细剑在烈日下寒光荡荡,不久它便会挂满热气腾腾的鲜血。
剑邪山庄第三代家主,名叫沉越奇,有两子两女,大儿子叫沉若栩,二儿子叫沉若彬,大女儿叫沉若纤,小女儿叫沉若绕。先夫人和大女儿被人毒杀后,三年前才重新娶妻。如今的夫人南宫缪,是南宫家为他不嫁的小女儿。
因尘月剑传给沉若绕,故而沉氏兄弟有些不服气便跑去酒窖喝闷酒。酒醉之后,半夜敲门吵醒沉若绕并与她争执,无意间将其身世说出,临走更是对着剑喊了句“大伯好”。
长发如瀑,指如削葱,身材窈窕,步步生香的三十岁左右的娇美夫人,正端着茶往堂中走,里面隐隐传出争吵的声音。
“夫君,你怎么又和孩子们生气。来,喝杯雪梅茶,降降火。”
“南宫姨安好。”
“南宫姨~”
“别干站着,快坐。”
拍了一下桌子,沉越奇板着脸:“坐?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到还有脸吃饭!再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啊绕不是第一次离家,况且尘月在手,没那个不识相的敢惹她。”,南宫缪将两位挨呵斥的少年郎安排坐下,每人盛了一碗浓汤。
“找遍大半个斐国,连个影子都没找到,怎能不急。若不是他们两个小兔崽子失口乱言,能有后面的这些事吗?”
沉若栩接过茶杯:“爹,你消消气,我和若彬知错了。但凡有点线索,总会无声无息的断掉,不是我们不想快点找到啊绕。”
“今早线报传来消息:说有人在晚舒郡曾遇到过一个会吹笛,左眼有泪痣的侠女。”
“刚才怎么哑巴了~”,沉越奇拍了一下二儿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