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壮叫起来,“天地良心,谁如果见了那一对镯子,不得好死,讲真,我妈她的东西放的严实,连我也没见过。如果不是这次见到我小舅,说出老太太还有这么一对传家宝,我还不知道呢!”
说完,马大壮脸色涨红,呼哧呼哧喘粗气。
铠伊看他几乎要气急败坏的神情,不由得有些信了他的话。如果他没拿,那镯子难道真是被高崎拿走了?
可是高崎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人也渺无音讯,他难道是在故意躲避么?
铠伊不敢想,但是眼下的问题还急需解决。于是便说:“那镯子我是戴了一段时间,但在马奶奶去世的第二天就放了回去,至于另一个,当时我并没看到。”铠伊说话的态度非常诚恳,语气也尽量放的缓和。
马大壮坐在沙发上,说:“你联系一下你那个男友问问,反正不是你就是他,要么就是合伙作案,屋里没有翻动的痕迹,不可能是贼。”
铠伊听了,顿了顿,只好说:“我们有半个多月没联系过了,他的电话打不通,我也找不到他。”
那马大壮抬起头来看着铠伊,好像在判断铠伊说的是真是假。隔了一会儿说:“看来这小子是逃逸了,我特么也找不到他。”
系主任答应马大壮要好好调查这件事。马大壮虽然不满,但是他知道赖着也没什么结果,就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催铠伊赶紧找到高崎,让两人把镯子还给他。
系主任把马大壮打发下了楼,回头对铠伊说:“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做事欠考虑了,像这种人,就是个无赖,惹上了非常麻烦。另外,你不该擅自主张把人家骨灰撒到海里。即使没有镯子这件事情,这人也保不住会找麻烦,就向你讨要他母亲的骨灰,你往哪里给他找去?”
铠伊低着头,心里也非常懊恼,但是又觉得重新让自己选择的话,自己还是会按照马奶奶的遗嘱做。
系主任看铠伊低着头不说话,接着又教育道:“还有,如果那老人家真是要把镯子赠与你,也应该让她立个遗嘱,这是有法律效应的,打官司也不怕。另外,你放回去为什么不当着人家孙子的面呢?到时候也有话说,万一她那孙子把镯子拿走,说没看见,就说老太太把镯子给你了,你又拿什么自证清白呢?”
铠伊听到这里,心里一颤,抬头说道:“他不会,如果真是他拿了,他会告诉我,也不会诬赖我的!”
系主任看铠伊一脸肯定,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说:“你们年轻人哪,就是脑子一热,世界在你们眼里都是善意的,美好的,可是,这世界也是复杂的,形形色色的人,好的坏的,才组成了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人心叵测啊,经历的多了就知道了。无论如何,都要学会保护自己。”
铠伊心不在焉地回到教室里,坐到位置上,脑袋里乱纷纷的,只看着老师的嘴在那里一开一合,就是没听到讲什么。
直到老师让她回答问题,旁边的同桌用手碰了碰她,铠伊才恍然大悟,急忙站起来,却不知道老师问的什么。情急之下又问道:“老师,您再说一遍问题。”
老师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坐下吧,上课的时候不要走神。”
铠伊脸有些发烫地坐下,后面的孟璐吃吃地笑起来,小声说道:“男朋友消失了,就连课都上不成了吗?”
晚上回到宿舍,铠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若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孟璐和娜娜早就不回宿舍住,欧阳婧找了艺术馆的工作,宿舍没有其他人,铠伊就把事情给若薇说了一遍。
若薇听了,眼睛睁大,吃惊地说:“就是上次你戴的那个镯子吗?怎么会那么值钱?老太太还真是大方,那现在怎么办?找不到的话那老太太的儿子是不是会闹。”
铠伊叹口气,说:“跟我闹又有什么用,我又没拿他们家东西。”
若薇愣了一会儿,说:“事情是有些麻烦,别真的去报案才好,如果高崎也说老太太给你了,你也说不清楚呢!”
“不会的,他相信我的。”铠伊幽幽地说道,可是,找不到高崎,说什么都没有用。铠伊心里烦闷,把脸埋在枕头里,强迫自己不去想镯子的事情。
剩下的时间,铠伊开始寻找高崎。几乎把天都市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包括自己知道的有限的高崎的两个朋友。
这俩朋友一个是之前合伙开公司的,还有一个是他的高中同学,都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他了。
就在铠伊一筹莫展的时候,马大壮又来了学校。他这次没有再去找系主任,而是直接去了教务处找校领导。
系主任对铠伊的品行并不怀疑,相信她不会私自拿别人的东西,因此在马大壮来纠缠时替铠伊开脱。
如今一下子捅到了教务处,并且引起了相关领导的重视,系主任也不好插手了,只是说铠伊是个品德优秀的好学生。
可是马大壮却说有人看到过铠伊戴着那枚镯子,通体碧绿,价值不菲,并且说铠伊在他母亲去世后忽然有了不明来源的高额收入。
这些收入不但给她家濒临破产的企业还清了贷款,还帮男朋友开公司,帮同学还高利贷,出手颇为大方。
校领导听了也觉得事情严重,毕竟牵扯几百上千万的数额,所以决定调查。
于是,铠伊被一遍遍的叫去盘问,说是盘问,是几个校领导呈半包围的布局在桌子后面坐好,让铠伊坐在中间。
这种阵势,好像三堂会审一样,铠伊进门就觉得氛围紧张,又有一种不被信任的屈辱。
先问话的是教务处的主任,他戴副眼镜,人长得黑瘦。不知道大半辈子坐在办公室,他怎么就没有养出像别的教育工作者那样的白嫩皮肤。
他的肤色加上黑框眼镜让他无形之中平添了一份威严,他说话的声音不是太大,语调也显得威严,“韩铠伊,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镜片后面的眼神认真地盯着铠伊,带着犀利的能洞穿人心思的光芒。
铠伊虽然反感自己被这样对待,但是学校既然要调查,自己又是当事人,只好点了点头。
“你在校外,照顾一个独居的老人,直到她去世,并得到了她赠予的贵重物品,对吗?”教务处主任的声调里听不出任何感情。说完,眼神依然带着锋芒射向铠伊,好像能把人扎出许多小洞。
“是的,后来她病了之后,主要是她的孙子照顾她。她当时送我镯子她孙子也在场,不过在她去世后的第二天,我就把镯子还了回去,放在了她家的一个衣箱里。”铠伊这个问题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像应付一个公式那样,答的也语调平淡。
那眼神又扎了铠伊几个小洞,接着问道:“有什么人证明么?也就是你还回去镯子的时候有其他人在场么?”
“有,历史系的宋清明当时和我一起去的,我是趁老太太孙子离开的时候把镯子放进衣箱的,所以只有宋清明看到。”铠伊答的老老实实。
于是,宋清明又被叫来接受盘问。
宋清明一看这种阵势,又看到铠伊就是这样被审问,顿时就火起了。
但毕竟面对着学校的领导,他也不能放肆,就面色不虞地坐在了铠伊旁边。不时有些担心地看一眼铠伊,怕她委屈到等一会儿要哭鼻子。
和盘问铠伊的问题差不多,就是问当时宋清明是否亲眼看着韩铠伊把镯子放到老太太家的衣箱里。
宋清明便把铠伊如何把镯子取下来,专门找了人,费尽心思,忍着手被捏骨折,皮被秃噜掉的疼痛才把那枚内径较小的镯子摘下来。
还自己花钱替老太太料理后事,并搭上一切费用把她的骨灰撒到了海里。
“这些付出,从没指望她的亲人能给予回报,但也万万没想到她的后代会恩将仇报,讹诈说拿了他家的东西。
这种学雷锋的行为竟然有这样的结果,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以后,谁还敢做好事?
这样的风气一出,人人只顾着自保,而再也不敢对别人伸出援手,这社会将要变得多冷漠无情。”
宋清明越说越激愤,越说越慷慨激昂,最后脸色涨红,胸脯也跟着剧烈地起伏跌宕。
堂上的众人听完静默了片刻,那个教务处主任咳嗽两声。说道:“事情调查清楚,如果你们说的属实,自然会还你们一个公道。毕竟,人家那么贵重的遗物找不到了。”
他说完这些,拿起一个笔记本,打开看了看。
又问道:“韩铠伊,在校期间,你替你父亲还了银行贷款,让他的企业起死回生。还帮你那位男友出资办公司,数额巨大,完全不是一位在校学生能有的收入,你能说说这部分钱的来源么?”
铠伊听了,一阵头疼。她知道,如果说出自己在一号公馆上班,这些领导肯定会对自己产生看法。
正纠结着,忽然听到旁边的宋清明说:“我在校外勤工俭学,做的是经纪人的工作。我帮韩铠伊找到一份替唱的工作,通过替一位不专业的歌星唱歌,获取报酬。”
“这样?那请你说说过程,还有那位明星的名字,和大致的报酬。”教务处主任看着两人,显然不太相信,一位没毕业的学生,能替一位歌星唱歌。
“对不起,当初签了合同,不能透露歌星的名字,也不能泄露有关事宜。”宋清明说道。
堂上有一位领导忍不住笑出声来。另外几个人也互相交头接耳,然后都眼含笑意地看着两人,显然是不相信宋清明说的是真的。
教务处主任说:“你不说,怎么证明你的收入是正规渠道来的,而不是卖掉人家的遗产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