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的话说完,法庭一阵骚动,高崎脸忽然抽动一下,猛地抬起眼睛看向季风。
季风冲铠伊点了点头,接着转脸看向身后,郭玉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概是赶得急,郭玉走得气喘吁吁。郭玉把手里的一张纸交给工作人员呈到法官手里。
法官看了之后,和旁边的人商议片刻,随即敲了一下法槌,宣布暂时休庭,开庭时间另行通知。
众人议论纷纷,一片猜测。等铠伊回过神来,发现高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郭玉站在旁听席上,远远看向铠伊,挑挑眉毛,摊开双手,做了个夸张的表示同情的动作。铠伊也向他笑了笑,神情里透着疲惫和掩饰不住的落寞。
等铠伊从被告席上走下来,脸色异常苍白,几个人围拢上来,看着她的样子都有点担心。秦天月关切地问:“铠伊,你没事吧,咱们要不要先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铠伊摇摇头,说:“我没事。”
郭玉问:“你们怎么没有找个代理人,这样怎么行,毕竟对方是专业的律师,这样容易吃亏的。”
铠伊说:“反正我又没拿,无论他找谁来起诉,我都是没拿,我何必找代理人。”她口气里透着些负气的意味儿。
郭玉有些奇怪,觉得这不像铠伊一贯的脾气,她很少说这种负气的话。
“郭大哥,谢谢你,亲自跑来帮我作证,幸亏有了你们。”铠伊虽然状态不太好,但还是强打精神向郭玉道谢。
宋清明看着铠伊的神色,知道她还没有从高崎的打击中走出来,就没有说话,默默地提起铠伊的包,说:“时间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先吃饭,顺便让郭大哥给咱们说说找到的证据的事儿。”
秦天月想说什么,看了看几个人,就没有说话。
一行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宋清明特意让人开了包房,说方便说话。
菜色比较简单,宋清明屁股没坐稳,就迫不急待地问郭玉证据的事情。
季风先是给郭玉倒了杯茶,又招呼众人说:“来来来,一边吃边说。”
郭玉抿了口茶,说:“这件事,还幸亏上次卖给你们玉佩的那位,他姓佟,我找到他一说起玉佩的事情,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又把镯子的事情前前后后告诉了他,跟他说,只要是他能找到玉镯的下落,那玉佩的事儿就两清。他当下就拍胸口保证,这件事,包在他身上。
还别说,他还真就找出来了,入手这对镯子的,是一个搞收藏的,但是这镯子是转手的,所以,又耽误几天,顺藤摸瓜的往前找。这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有些东西的来历不好公开,所以有的卖家会要求保密,所以呢,他费了不少周折,现在,虽然还没明确第一个出手的,但也差不多有些眉目了。”
“啊,没找到第一个买镯子的?那就是说,还不能确定那个拿走镯子的人?”宋清明听到最后,有些失望。
“别急啊,已经差不多了。”郭玉说着,看了铠伊一眼,眼神里似乎大有深意。
铠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切都突如其来,快的让她没看清一切。高崎竟然替马大壮作证,这是为什么呢?她心里又酸又疼。
秦天月一直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不时给她夹菜,说:“多吃点,这些天你都瘦了。”当初自己被男友背叛,个中的滋味天月是知道的。那是感情的背叛,而今,铠伊竟然被高崎出庭证明是侵占别人财产的人,而且,还是铠伊倾尽所有全心全意对待的人。
“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物种,竟然可以冷血绝情至此中地步。”秦天月也没了往日旺盛的胃口,把筷子放在那里,两只手托着腮自言自语。
宋清明听到秦天月这样说,当下抗议道:“你不要一概而论,一棒子打倒一片嘛。个别不代表全部,别让我遇到他。”他咬牙切齿,但知道铠伊心中难过,就忍住没有多说。
郭玉听两个人说的话,加上他也见过高崎,知道铠伊刚刚遭遇了什么。笑了笑,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觉得,他这样做,应该是利益占了上风,或者,丢车保帅。”
铠伊听了郭玉的话,抬起头盯着他愣了片刻,问道:“丢车保帅?”
“嗯,你要有些思想准备,据说,出手这镯子的,是一个年轻人。现在,正在证实。”
郭玉看着铠伊,脸上露出些无奈:“这世上,人心是最猜不透的东西。一切,往往和你眼睛看到的不一样。有些人的性格养成,和他的经历,家庭背景,父母的教育有很大关系。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个高崎,他的身世有些复杂?”
铠伊想起来,因为那个镯子的来历,铠伊曾经和郭玉说起过高崎的家庭背景。
“其实,当时我就想提醒你,只是我觉得我或许不该对人有偏见,一个男孩子身世堪怜,最容易激起女孩子的同情心,而你,恰恰是那种同情心爆棚的女孩子,这也和你的家教有关。你呢,从小家境优越,几乎不知人间疾苦,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更没看到过人心险恶。
你说过,高崎的母亲和他养父离婚后,他舍不得离开他原来的家还有他的养父,但他的养父却把他赶出去,并恶语相向,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打击和影响是巨大的。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和开解,很容易造成他性格上的扭曲。可是他母亲的解决方式却是把他送出国,说是补偿他,可孩子欠缺的是家庭的温暖,是父母的爱,而不是远渡重洋的看似风光的教育,爱是无法用钱来补偿。”
郭玉的一番话,让宋清明大为钦佩,问道:“郭大哥,我看你不仅是珠宝鉴定师,还是个心理师。这样一分析,我觉得是这么回事,反正几次见到那个家伙,我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不出他哪里跟人不一样,反正就是特别别扭。我开始就反对铠伊跟他在一起,总觉得铠伊跟他在一起,会吃亏,更别说幸福了。”
宋清明说着,看了一眼铠伊,把后面的话忍住了。
铠伊听了郭玉的一番分析,虽然心里不愿意认可,但事实确实如此。她自己也不是没有这番顾虑,也曾经看过有关性格形成和性格分析方面的书,但是自己总认为,高崎是个特例,他绝对不会是那样的。
可结果呢?铠伊使劲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否则,眼泪要忍不住。并不是依然对高崎有多少留恋,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伤感和难过。
天月一脸心疼地看着铠伊,用手揽住她的肩头说:“铠伊,你不要难过,我妈妈说过,人这一辈子,总是会遇到一些事,这样,才渐渐成长了,成熟了。不管别人怎样,只要心存善念,做什么事都问心无愧,就会活得心安,会有好报。那些做坏事的,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若薇也接着天月的话说道:“天月说的对,我也觉得那高崎不靠谱。不说别的,单就是那些钱,他花的那么心安理得,我就觉得有问题,现在,这人果然差劲儿。”
季风一直默默地喝茶,不时看一眼铠伊,眼睛里满是担忧。
尽管宋清明说他请客,但是仍然被季风抢了先,席间他出去上洗手间,就偷偷把账结了。
回到学校后,铠伊准备回宿舍,季风叫住她,拿出一张卡递过来说:“你先拿着用,不够了我这里还有。”
铠伊婉拒了,说自己暂时不缺钱,万一不够了再找他借。宋清明看到两个人说话,凑过来说:“对,缺了再说,还有我呢,我这里不缺钱,谢谢你好意。”说着,把季风的卡给推了回去。
季风有些不快,说:“我这又不是给你的,现在不是情况特殊么?万一需要请代理人,铠伊不是要花钱么?”说着,又把卡递过来。
宋清明再次把卡给推过去,不屈不挠地说:“够够够,请代理也够,你快点收起来吧。”
铠伊看到宋清明这样,脸色有些发红,站在那里有些窘迫地对季风说:“我自己的钱够用。”
“是啊,人家韩铠伊还缺你们那点钱吗?在那里推来搡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竞价呢。”身后尖酸的语气传来,不用回头,铠伊就知道是孟璐。
“你说的什么屁话,什么竞价?”宋清明一听孟璐说话就火大,早就因为之前出庭作证的事情对她有火,没想到今天竟然送上门来。
说着话,宋清明就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孟璐跟前,横眉立目地准备拳头相向。
铠伊虽然对孟璐也感到厌恶,但看到宋清明要动手,赶紧上前拉住他,对孟璐说:“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看下心理医生。”
不等孟璐回话,旁边的秦天月说:“对,赶紧治治你的嫉妒。你做的这些事,只有一点可以解释,就是嫉妒,不然的话,谁会吃饱撑的,处处与人作对,甚至出庭替人作伪证!你等着吧,事情马上查明,你很快就会因为作伪证吃官司,铠伊很快就会反诉你!”
秦天月这次没有破口大骂,但这几句话似乎很有震慑作用,孟璐当时脸色就变了变。继而又说道:“什么伪证,你能说你没见过韩铠伊戴那副镯子,你能说韩铠伊那么多钱来得光明正大?”
“铠伊的钱当然来的光明正大!但是你,你的钱怎么来的,你敢说出来吗?说不定是从哪个老男人裤兜里掏出来的吧?”毕竟当着宋清明和季风的面,秦天月没说出什么让人难为情的好听话来。但就凭这一句,孟璐的脸还是涨得猪肝一样,尤其是当着季风。
她在一号公馆的事情,学校已经有很多传言,今天被秦天月这样当面揭穿,她还是像被打了个耳光那样。
她看了一眼季风,恼羞成怒地说:“秦天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这是污蔑,是血口喷人。”
“哼,说起污蔑,血口喷人,恐怕没人比你更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吧?”秦天月乜斜着孟璐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