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缺半条胳膊的乞丐跳出来站到掌柜面前,掐着腰怒目而视。
“请问你是?”
眼前这个人一张脸脏污不堪,头发乱如鸡窝,上面还沾着几片菜叶子、碎草屑等,鼻孔里尽是黑乎乎的泥垢。
下巴上的胡须打结在一处,脚上只一双破草鞋,几乎难以遮住脚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秦掌柜,您贵人多忘事啊。瞅瞅我这条胳膊,还想不起来吗?那郑炮仗您可记得?”
秦掌柜一惊,郑炮仗他怎会不记得。
可记忆中的人跟眼前这人无论如何都对不上号啊。
郑炮仗本名叫郑多金,早年家中有点小钱,经常来赌坊混,一来二去赌场的人几乎都认识他。
此人说话大声,脾气暴,所以人送外号“郑炮仗”。
但是他为人讲究,哪怕赌上三天三夜也要每天沐浴更衣,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
眼前这般邋遢的叫花子,哪里有当年半分相似模样。
“各位,都听我说。”
不管秦掌柜心中作何感想,郑炮仗靸鞋站在人群中央,给大家解释自己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一年前,我在赌坊赢得三千两银子,出门便被人堵截,抢走银子不说,还剁掉我半条胳膊。并警告我以后再不准出现在金氏赌坊。”
“打那以后,见我残疾,老婆跟人跑了,我也沦为乞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金氏赌坊害的!”
一番话惹得百姓们唏嘘不已,没想到金氏赌坊吃相如此难看。
不让人赢钱开什么赌坊,已经抢走银子,还要砍掉一条胳膊,岂有此理!
秦掌柜听完也无言以对,难怪他再未见过这郑炮仗,原来如此。
事情发展至此,已经引起公愤,金氏赌坊门前水泄不通,愤怒的呼声此起彼伏。
这时,苏哲对府兵们挥挥手,“拆吧。”
上百号府兵早已等候多时,听他一声令下,全都抄家伙冲过去,砸门的砸门,拆匾额的拆匾额。
更有热心百姓上前帮忙,上京城里最大的赌坊就这样在众人热火朝天的努力下轰然倒塌。
对面茶楼上一人见此情形,悄然离开,离去的方向是太子府。
太子顾庭朝正在后院舞剑,手中的剑如银蛇般飞舞,时而疾如闪电,时而缓若落叶。
那人轻飘飘自墙头而下,静立于一侧看太子舞剑,似是察觉到有人,他手中迅速挽起一个剑花,收剑入鞘。
接过仆从递来的巾帕一边拭汗一边看向来人,锐利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半晌方道:“如何?”
来人双手抱拳行礼恭敬道:“属下赶到时,赌坊已被拆。”
随后便将方才所见情形细细告知太子,未有丝毫遗漏。
“可恶,欺人太甚!”
太子听完一脚踢到旁边的石头上,约有冬瓜那么大的石头瞬间四分五裂,小石子蹦出几丈远。
“看看你干的好事!谁让你自作主张去招惹那苏家女?”
踢完石头还不解气,他转头呵斥那人。
那人一听立马跪下磕头道:“对不起,殿下,都是裘胜的错。”
头磕得梆梆响,太子却不为所动,冷嗤一声,“你是真的知错?”
“当然知错,是属下办事不力。”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背后做过什么,你的手真够长的,都伸到大理寺去了。”
裘胜一听慌忙解释道:“殿下息怒。属下本想教训教训那苏家女,哪知那几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反而被抓,所以属下才……”
“所以你便将他们灭口?”太子打断他,语气中满是愤怒。
“既然要灭口,为何不趁早?人都送到大理寺才想起来灭口,本宫平时是这么教你做事的?废物!”
裘胜垂首不语,额头上有点点血痕浮现。
见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太子心中更是烦躁,不耐道:“行了,你起来吧。”
待裘胜起身,他又道:“下次再敢擅作主张,本宫定不轻饶。”
“是,属下一定谨记在心。”
“今儿这事你怎么看?”
裘胜沉吟片刻,方谨慎开口道:“依属下愚见,应是煜王和丞相故意而为。”
“怎么讲?”
“以煜王的能力,应当早就知道赌坊是殿下您的,所以借机闹事拔除您的势力,其心可诛。”
太子揉揉眉心表示赞同道:“嗯,这是当然,什么儿子被赌坊打成残废,谁不知道那老鬼的儿子在镇守边关。”
“说来说去,还是你让他们有机可趁。你不去招惹那苏家女,哪会有今天的事。”
裘胜差点又跪下,连声道:“属下该死!”
太子甩甩衣袖吩咐道:“金家那边的事你看紧一点,不许出任何纰漏。”
“是。”八壹中文網
他们猜得没错,今日赌坊一事的确与顾庭轩脱不开干系。
只不过,他们只猜对一半,此事还有一人参与。
两日前,西街某茶楼。
苏九歌和她爹苏哲面对面喝茶,耳中听着小曲儿,十分惬意。
“妞妞,你不是特意约爹爹来喝茶的吧。”苏哲疼爱地看一眼苏九歌,眼中精光闪现。
“爹爹,瞧您说的,好像女儿特别不孝。”
她呷一口茶,眯起眼笑呵呵的,像只餍足的懒猫。
“哼,老夫早就发现,自打你嫁给那臭小子,性情大变,全然不似先前那般乖巧,不过这样才更像老夫的女儿。”
说完他得意一笑,像只餍足的老猫,父女俩的神情如出一辙。
苏九歌简单将沐王生辰那日在赌坊内外发生的事告诉苏哲。
苏哲听完惊诧道:“你是说太子的随从在赌坊外想杀你?”
她点点头,“要不是穆戎祁及时赶到,我和翠雪怕是逃不过这一劫。”
“算他还有点良心。”提起穆戎祁,苏哲满心满眼都是嫌弃。
紧接着便问:“那你想让爹爹做什么?”
苏九歌一个月内先后两次遇袭,如果说第一次纯属偶然,乃是金氏赌坊一贯的作风,那么第二次绝不是偶然。
虽然那吴良已死,但是幕后之人还未露面,又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与赌坊有关。
她便想到一个法子。
“听说皇上让爹爹负责查那五人的死因,可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