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昏暗的路灯下,打得不可开交,带起的寒风吹得灯笼左右摇摆,灯火扑闪扑闪,几乎要熄灭。
黑衣人一掌劈向景乔的面门道:“不想听到那个字是吧,可我偏要说!你能奈我何?”
景乔脸色发青,已是怒极,掏出苏九歌送他的木扇嗖嗖嗖连发三枚飞针,分别奔向黑衣人的脸、脖子和心口。
飞针的速度快到肉眼几乎看不清,黑衣人忙左躲右闪,一时不察,被景乔一掌打中左肩。
只听“咔嚓”一声,肩膀瞬间无力地耷拉下来,竟已脱臼了。
景乔并未因此停手,在他吃痛的同时,身影一晃转而绕至他身后又是一掌拍在他后背。
没打算要黑衣人的命,但也用了六七成内力,只见他喉头一哽“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覆面的黑巾也随之飘落,恰好盖住地上那滩血。
景乔这才停了手,仍旧倚回方才的墙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神色云淡风轻,漠然地看着黑衣人抬手擦嘴。
用衣袖狠狠抹去嘴角的鲜血,黑衣人抬头看向景乔,没了黑巾覆面,即使灯光昏暗依旧足以让人看清他的脸。
那张脸与景乔有三分相似,不过眼神凶狠,再加上右眼下寸余长的疤痕,瞧着很是骇人。
“你是不是特别怕听到有人叫你虞景乔?”黑衣人凑过来,在景乔耳边不依不饶。
“就算你再厌恶再抗拒,也改变不了自己姓虞的事实。”
“瞪我?恨我是吧?想杀了我是吧?来啊!”黑衣人掏出一把匕首塞到景乔手中,拍拍自己的心口,“来,往这儿捅。”
“只要用力捅进去,之后再杀掉庆元,你就是王父唯一的儿子,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怎么样,你敢不敢?”
景乔默不作声地瞧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桃花眼里尽是漠然,仿佛不认识面前的人。
见没能激怒他,黑衣人松开他的手,将匕首收回去,又道:“你为大虞做的一切,王父都看在眼里,将来必定少不了你娘的荣华富贵。”
“哎,说起你娘,我这心就痒痒,她弄起来一定够爽,那骚模样莫说王父被她勾引,就是老子看了也——”
“住口!”明知道他是故意激怒自己,景乔还是没忍住,“虞庆义,我看你是找死!”
景乔怒不可遏,再次出手,一个勾腿便将虞庆义扫倒在地,紧接着一脚踩上去准备帮他松松脑子,免得嘴贱再乱说话。
谁知明明已被踩在脚下的虞庆义突然握住他的脚踝,略用力一带,下一刻躺在地上的人便成了景乔。
虞庆义从怀里掏出一物,三两下捆住景乔的双腕,口中念念有词道:“我的好二哥,这金绀棉制成的绳索你越动勒得越紧,不想被勒断骨头的话就乖乖的。”
说罢抬手摸了摸景乔的脸颊,还轻轻摩挲两下,又俯下身去亲在他眼尾处,“别这么看我,多年不见,二哥愈发妩媚动人,我真怕忍不住呢——”
“呸,虞庆义,你他妈的!”景乔狠狠扭头,目眦欲裂,眼尾似有烈焰升腾而起,恨不能烧死这个罔顾人伦的混账东西。
挨了骂,虞庆义不恼反笑,“二哥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生气就喜欢用这招,勾腿然后踩人,要不然弟弟我还真打不过你。”
说完,把人扛上肩头便走。
他比景乔矮一点,力气却大得很,扛着一个大男人竟毫不吃力,脚下走得飞快。
次日清晨,南城门——
从发现苏九歌失踪起,顾庭轩便命人封锁所有的城门,任何人出入必须接受官兵盘查。
昨日他从皇宫出来后到各个城门巡视,直至城门下钥都未发现可疑之人。
派去各处寻找的人也一无所获,就连往返于城中各处负责跑腿送货的飞云居伙计们也无人见过苏九歌。
他心急如焚,一夜未睡,反复回想岚清苑里发生的一切,生怕错漏一丝一毫的细节。
与苏九歌有过节的人不多,且都是些闺阁之怨,满打满算能称得上跟她有仇的只有赵莲姗和孙碧玺,柳如烟姑且也能算。
可她如今已是太子侧妃,没理由掳走苏九歌,这么做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
看来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是自己,顾庭轩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熄灭书案上的油灯,外头已天光大亮。
今日还要接着查,就算把整个天齐翻过来,他也得找到人。
他来到南城门亲自监督官兵盘查,另外几个城门则由青雀、玄武、苍龙等人负责。
城门正中设有路障,路障两边各有一张桌案用来登记出入者信息,姓甚名谁,要去哪干什么,家住何处。
“奉上头命令,城中混入敌国奸细,所有人出入必须登记并接受检查,有不配合者,斩!”
“不要乱,一个一个来,左边登记右边检查,排好队别弄错了。”
“坐马车的、骑马的都给我下来,把车帘掀起来,车里的箱笼都打开!”
“商队、镖局、银号另起一队,单独盘查,必须持有当地官府给的路引文书才能出入。”
负责维护秩序的官兵高声吆喝着,手里的长矛杵在地上,气势十足。
有煜王撑腰,他们个个都有干劲儿,听说煜王妃被歹人掳走,若他们能找出那歹徒,没准儿从此以后就升官发财了!
顾庭轩不发一言,双手抱臂立在墙根底下冷眼看着过往的行人一一接受盘查。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庭轩的眸子愈发黯淡下去,已经一天没有消息,为防止人已被运出城,他昨日已经命人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往其他城池,严加盘查,现在仍旧没有消息传来。
申时三刻,一辆马车缓缓向城门口驶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因这辆马车格外与众不同,比寻常马车宽大一半,周身全部包裹着粉色绸缎,四周边角各坠有一串小银铃,马车一动便叮当作响。
乍一看活脱脱像是哪家的闺阁小姐天性懒惰,舍不得下床,于是便将床装上轱辘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