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跪地磕头更甚,额头都渗出了血迹,他伏地大呼道:
“殿下圣德!”
“如此,小民也就再也无憾了!若能得殿下赐诗一首,此生也无甚牵挂了!”
文攸宁皱眉,指挥两旁的官兵道:“将他拉起来,不要再磕了!会死人的!”
“喏!”
两旁的官兵驾着书生的胳膊,想要将他拽起,可书生却是挣扎着不肯起身,就在几人僵持不下时,不知又从哪里冲出几个长袍书生,“砰砰!”几声就跪下,异口同声道:
“请殿下赐诗!”
冯轻舟目光一凝,抽出佩剑喝道:
“放肆!”
“阻拦太子依仗,此乃大罪!”
其中一个书生抬头倔强道:“能得太子诗篇一首,我等死也甘愿!”
“对!没错!”
“死也值了!”
冯轻舟冷哼一声,双腿轻夹马腹,就要上前结果了几人,没想到又被文攸宁拦了下来。
冯轻舟皱眉,不满道:“殿下莫要再滥生善心,今日若不杀了这几人,我大余礼法何在?皇室威严何在?”
文攸宁还是摇头,他才说了人命大于天,如今却又纵容大将军杀人,那他在百姓心中不就成了食言而肥的人了?
而且,这几个人出现的太奇怪了,让文攸宁心中隐约不安,一个还好说,可这三个四个算什么事?
要说是这几人心有灵犀,文攸宁根本不信,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
倒更像是一场阴谋,用文攸宁的诗作文章,若文攸宁今天说不出一首诗来,那他的“天才”头衔可就要在众人心中打个折扣了!
冯轻舟将佩剑归入鞘中,指着几人道:“你等皆是书生,须知作诗不易,好诗更难得,不是随时随地可作出的,怎可强人所难!”
“太子大德,放过尔等性命,还不速速离去!”
开口的那书生依旧不依不饶道:“殿下除《赎妻诗》之外可曾有其他诗篇?之前所作旧诗也可!”
“今日不得太子诗篇,我等便以头抢地,死在街上罢!”
冯轻舟凝目看着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按住剑柄,靠向文攸宁轻声道:“殿下,看来这几人不是普通书生,应当是被人安排好的。”
文攸宁也轻声回道:“眼下我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非要做出一首了。”
说着,文攸宁悄悄观察着冯轻舟的脸色,眼下这京城,有理由设计他的就只有二皇子的母亲清妃了!八壹中文網
而冯轻舟是清妃的哥哥,也有着嫌疑。
然而令文攸宁失望的是冯轻舟的面色平常,反而是给出了解决办法:
“非也,稍后臣持剑将逆贼诛杀,殿下可乘机责骂末将,让末将来担责即可!”
“这样殿下可全身而退,无需担心名声受损。”
不得不说,就眼下的情形而言,这仿佛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黑锅甩给大将军,而文攸宁则可安然无恙。
可惜,文攸宁有着更好的办法!
不就是作诗么?
前世背了那么多名家诗篇,只消从那浩瀚诗海中择出一篇来,还不啪啪打他们的脸?
文攸宁回应冯轻舟以微笑,而后策马轻轻来到书生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书生。
那书生挺起胸膛,心有死志,嘴角带着冷笑,略有讥讽的看着文攸宁。
在他看来,文攸宁根本就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一首诗!更何况做首好诗!
有《赎妻诗》在前,文攸宁要是拿出些普通诗篇,那文攸宁的诗才便会彻底成为笑柄!
如此一番,文攸宁只怕是会杀他灭口!
而他今日的此番作为也不是出于本心,而是前几日有位贵人找上他,以重金赏赐,又许诺日后会让他的儿子得到高官厚禄,书生这才下定决心。
原本热闹熙攘的民众也屏气呼吸,丝毫不敢发出动静,目不转睛的看着文攸宁,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
天下居二楼,文官们挤在一起,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风度,太仓丞被挤在边边上,抚须叹道:
“难,难,难啊!”
“珠玉在前,木椟其后,若殿下作不出《赎妻诗》那般高度的诗,只怕会被天下人诟病啊!”
众人纷纷点头应允,书生的声音极大,二楼的百官们听的一清二楚,以他们的才智,不难看出这是针对太子殿下的阴谋!
议曹十指握拳,愤怒的锤在窗棂上:“这是谁的门生?受何人指示?!”
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片刻,有一人站出来道:“看这些书生的衣着,应当是出身寒门......”
“寒门?”议曹冷哼,寒门仕子钱少财浅,常常因为交不起束脩而被赶出师门,他们这些人,有钱了便寻个学堂拜师,没钱了便呆在家中一边自学一边做工挣钱。
故寒门学子的老师遍布各地,却又不是谁的门生。
要从这种人身上追查到幕后黑手,可谓是大海捞针,难之又难。
况且,眼下最要紧的是解决殿下的危机。
可要怎么解决?!
这是作诗,他们又不能插手......
这下,只能看文攸宁的发挥了。
不过议曹也不抱多大希望,眼下,他已经开始思虑补救之法了。
大街上,书生一脸义正言辞道:“太子殿下请责罚罢!但还请殿下赐诗,了却小人心愿!”
民众们皱眉看着书生,心中对这群书生也颇为不满。
这可是太子殿下,你公然拦下太子座驾已然是大不敬,还咄咄逼人的要殿下作诗?
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
也就是太子殿下心善,要是换做别的达官贵人,早就用棍棒招呼你了!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更多的人还是好奇太子殿下会如何对待这群书生。
是唤人赶走这群书生还是即兴赋诗一首?
相对而言,民众更期待的则是后者,毕竟太子殿下诗才在外,可惜只有一首,若能再得一首,岂不兴哉?
文攸宁看着书生道:“你想要我的诗?”
书生点头道:“但求太子赋诗一首!”
文攸宁轻笑道:“可你知不知道,此举已是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