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方晴的哭声渐止,她抬起朦胧的双眼看他,他睡得很安静,眉头却紧皱着,她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心,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泪水的咸涩与血水的腥涩交融在一起。
她从来觉得跟他接吻很甜很甜,但今天格外的苦。
“再见了,江先生。”
他这么好,应该会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女孩吧。
季方晴贪恋地拥着他,再一会,一会会就好。
……
江连恺在海边安排了快艇,季方晴登船,夜间的大海黑得像是巨兽,随时都会将万物吞噬。
快艇驶入大海中,因为速度很快,狂吼的冬风刮得人的脸生疼。
季方晴看着手机上的信号格从五格变成四格,三格,两格,一格,最后没了。
上船之前,江连恺命人在她身上带了定位器,她的任务就是去见辛梦涵,到时候还有警察会过来。
江连恺说过游轮上有炸药,结局只有两个,要么辛梦涵点燃炸药,要么辛梦涵被警察带走。
从始至终,江连恺除了提供了一艘快艇和一个定位器,在这场搏命中,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季方晴是生是死,没人会在意,她自己都不在意了。
选择离开江远亭,她在这世上就是孑然一身,连他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好眷恋的?
快艇航行了一个小时,一艘超大型游轮停泊在大海之中,金碧辉煌,在大风大浪中起起伏伏。
“季小姐,上去吧。”
开船的男人指着游轮船身上的一条软梯。
季方晴走向软梯,艰难地爬上去,站在甲板上看向快艇。
那个男人却没有要上船或者停留的意思,开着快艇匆匆离开了。
“账本带了吗?”辛梦涵的甜歌嗓传过来。
季方晴听着一阵恶心,双拳紧握垂在两侧,这一刻她很想杀了眼前的女人,但她极力隐忍着,江远亭不愿她杀人。
“带了。”季方晴看过了江远亭跟辛梦涵的聊天内容,知道那个账本是什么。
“给我吧。”辛梦涵伸手。
季方晴根本没有账本,账本是在江远亭手中,还是被妈妈藏起来了,她也不清楚。
“你自己过来拿。”
辛梦涵将信将疑地走过来,季方晴冷眼看着她,在她靠近的时候从身后拿出一根铁棍来。
一棍狠狠打在辛梦涵的腰上。
不能杀她,打她总可以吧。
辛梦涵“啊”的一声惨叫,破口骂道:“贱人,你找死。”
季方晴一句废话都不想跟她说,发狂地一棍一棍朝辛梦涵身上打去,辛梦涵挨了几棍子结实,火冒三丈:“来人啊,把这个贱货丢到海里喂鲨鱼。”
几个人影从船舱里窜出来,与此同时,狂风大作的海面响起警笛声。
船舱里面的人吓得面色一白,慌张地看向辛梦涵。
“辛小姐,警察来了。”
“杀了季方晴,然后开船离开。”
辛梦涵命令。
“四周都被包围了,还能把船开到哪里去,不如拿她做人质吧。”一个黝黑的小个子提议道。
“你们慌什么,船上都是炸药,他们敢跟,我就引爆,带你们坐直升机离开。”辛梦涵阴狠地说。
小个子没了声,对辛梦涵很是惧怕,几人向季方晴围了过去。
季方晴毫无惧色,辛梦涵想要走?经过她允许了。
她看到辛梦涵朝着直升机的方向走,从包里掏出一把枪来,是她在江远亭病房里翻找手机的时候翻出来的。八壹中文網
季方晴不会开枪,连里面有没有子弹都不知道。
她小时候玩过玩具枪,作势子弹上膛,一不留神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季方晴被后坐力震得虎口发麻,手枪差点被甩出去。
众人听到枪声,吓得不敢再靠近季方晴。
“她有枪。”小个子一声高呼,准备围过来的几人四散逃开。
辛梦涵上直升机的速度更快,季方晴拿着枪追了上去。
直升机发出呼呼的声响,放下软梯,甲板上的人皆是一惊,知道辛梦涵要抛下他们,疯狂地朝着直升机的方向跑。
季方晴抓住软梯,紧随在辛梦涵身后,她想要开枪,但只听到抢咔嚓咔嚓的声音,再也打不出子弹。
眼见辛梦涵马上就要进机舱,季方晴心一横,将枪丢到甲板上,大声问道:“谁会开枪,把她打下来,大家都可以走。”
生死关头,甲板上的人一听能走,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小个子往前一步捡起手枪,朝辛梦涵一枪打过去。
子弹打在辛梦涵的小腿上,她一声惨叫,怒道:“蠢货,你们打死季方晴这个贱人才有活路。直升机上面的人只听我的指示。”
“辛梦涵能引爆游轮,如果她上了直升机,大家都活不了。只有她在游轮上,才不会引爆。”
季方晴挑拨。
她趁着辛梦涵受伤,拼命往上爬。
身后又传来枪声。
子弹射向辛梦涵,但打枪的人枪法太烂,没有一枪打中。
季方晴不管不顾,终于赶上了辛梦涵,她抓住辛梦涵的脚踝想要将她往下拉扯。
辛梦涵小腿受伤,用力地蹬腿,两人扭打做一团,但她们都不是什么有力气的人。
辛梦涵想要活,以命相抗,季方晴不想让她活,以命相搏。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辛梦涵的手臂上,辛梦涵一只手脱离软梯,却在跌落之时,狠狠地踢了季方晴一脚,她被踢得滑落好几节软梯,双腿悬空。
而辛梦涵砸在了甲板上,被众人团团围困。
季方晴死死地抓在软梯上,想要往上攀爬,但她实在没力气了。
直升机上的人没打算再停留,不停地上升。
季方晴支撑不住,紧握在软梯上的手指像是要被勒断,逐渐无力起来。
忽然一声声惊天巨响如恶龙现世,一阵阵热浪翻涌似火蛇缠人。
滚滚浓烟冲破天幕,在夜色笼罩的大海之上,无比灼目。
风声大作,刺鼻的火药味迅速蔓延,季方晴被呛得剧烈咳嗽。
一霎时,轰隆的声响在她耳边戛然而止。
她的左耳和双眼有滚烫的液体流出,体力到了极限,她被海风刮得似落叶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