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令承入京，一向住在襄王府。
褒月倾拜入师门，出入襄王府的次数也难免多了起来。
东方煜开始虽然反对，然而褒月倾真的成了同门后，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只偶尔碰面，打个招呼，相安无事。
最开心的是东方柳，每次褒月倾来练武，她都要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姐姐，你学的好快呀。”
东方柳看着褒月倾手里舞得生风的剑，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姬令承得意地抚着胡子，摇头晃脑道：“自然，本座的徒儿，必然是天资聪颖，根骨奇绝。”
“师父，这一招为什么仿佛只得其形，威力使不出来。”
褒月倾却停下动作，又比划着手里的剑，不解地皱着眉头。
“那是你入门太快，还未来得及养成浑厚内力。这个东西在别人身上，要个三年五载，十年八年的都有。不过在你嘛，一年半载练着练着就有了，不急不急。”
姬令承解释道。
历来练武的弟子中，掌握坤天派独特的吐纳方式就是一道坎，对内力的领会又是一道坎。
至于潜心苦练这样后天的努力，虽是必不可少，却不足够。
而褒月倾不同，她先天的吐纳方式就与众不同，正与坤天派契合。
内力上他更是无师自通，从他教的第一招开始，她已敏锐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不足。
更不用提她内力提升的速度让他都暗自惊叹。
天纵奇才，竟然到这个年纪才初窥门道，可谓是上天捉弄。
“哎，煜小子，过来。”
姬令承耳力极好，听着东方煜的马蹄声在府门停下，片刻后纵身飞上那棵矮矮的松树，远远地对着东方煜招手。
“师父。”
东方煜阔步走来，又看看一旁提剑的褒月倾。
后者也正看着他。
“你来陪你小师妹练练，让她熟悉一下最近学的招式。”
褒月倾和东方煜不约而同地顿住，各自消化了一下“小师妹”这个称呼。
“来。”
东方煜面无表情，只简单说道。
褒月倾握紧剑攻上去，剑锋将要触及时，却突然转变方向，换了一招。
东方煜挑眉，却不拔剑，只用剑鞘挡开。
女孩的剑虽快，在他眼里力道却太不足，没什么杀伤力。
只是，专注出剑的她，眉眼凌厉，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
侧身闪过时，一缕法香让他片刻失神。
下一秒，褒月倾的剑就刺破了他的衣袖。
“姐姐好厉害！姐姐加油！”
东方柳眼里全然没有东方煜这个亲哥，喝彩道。
东方煜意外地看着落地的衣袖碎片，轻笑道。
“不错，是我轻敌。接下来小心了。”
长剑出鞘。
两柄剑交织相拥，又片刻间分开，“铮铮”的声音不断在庭院里响起。
东方煜谨慎地选择着出招，知道她入门不久，收着七八成内力。
虽如此，他的表情也渐渐认真起来，对于褒月倾当前的实力有些不可置信。
她刚入府时候的身体状况他知道，弱得连正常的走路都需要人扶，并无什么武学功底。
虽然后来练舞时身体好了些，但经过上次秦尚书下毒的事，体力又一落千丈。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确认褒月倾先前并没有经受过任何有关武功的训练。
她学习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这样的天资，若是从小培养，只怕早就扬名天下了。
就算是现在才起步，以她这恐怖的天赋，在天下英雄榜上排上名恐怕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褒月倾却似乎对自己的奇异之处浑然不觉，更不知道东方煜的许多心思。
她的心思全在眼前的一招一式上，对方的剑锋越来越凌厉，她有些难以招架。
渐渐落了下风的褒月倾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紧盯着对方的行动，寻找破绽。
东方柳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姬令承却毫不紧张，哼着小调地旁观战局，一言不发。
被动陷入死角的褒月倾，在对方再次攻过来的一霎，灵光乍现。
抛弃了心中不断演习的学过的招式，她下意识地迈步出招。
东方煜一愣。
他原以为这招她接不住，着意把力度收了许多，却不想被挡了回来。
他把疑惑又吃惊的目光投向姬令承，意思是：“她连这招都学会了？”
姬令承回给他一个同样吃惊的眼神。又摇摇头，示意他也没教过。
褒月倾对自己神奇的出招也有些惊讶，眨巴眨巴看着手里的剑。
她刚刚只觉得被逼到死角时，对方的动作在她眼里突然变得非常缓慢，那迈步出招的方法仿佛凭空在她脑海中出现。
她重整精神，迎着下一次进攻。
东方柳越看越迷糊，向姬令承问道：“姬爷爷，姐姐用的这几招，我怎么没见过呀？”
姬令承却神情严肃起来，目不转睛看着褒月倾的一举一动，没有回答。
褒月倾出招的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这是初入坤天派上乘功法时，才会学到的招式。
她竟然在没有任何人教导的情况下，将她从未见过的招式用得得心应手。
每一招从动作到吐纳，都是标准的坤天派的路数。
对褒月倾的身世，他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倾倾姐，好身手！”
场边一个清亮的女孩声音突然响起。
看得入神的东方柳和姬令承被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是个着红石榴裙的少女。
褒月倾听见殷斩星的声音，分了片刻的心，迈错了半步。
东方煜暗道不好，手上赶忙收招，却来不及了。
剑擦着褒月倾的手臂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姐姐！”
“倾倾姐！”
“哎！”
场上瞬间响起三声惊呼。
东方柳和殷斩星赶忙围上来，姬令承也骂骂咧咧地走来。
“师父，不怪他，是我分心了。”
褒月倾向姬令承解释道。
东方煜歉意地看着那道正在流血的伤口，忙吩咐小厮去请大夫。
“皮外伤，没事。斩星，你怎么来了？”
褒月倾安慰着身边着急的两个小女孩，又问道。
“我去倾倾姐府上送年货，结果扑了个空，听说你最近常在襄王府，我就来看看啦。”
殷斩星说着，注意到了身边的生面孔。
“这是我的师父，你可以叫他姬爷爷，这是殿下的妹妹东方柳。”
褒月倾依次介绍着。
“师父，小柳，这是我的朋友，殷将军府的殷斩星。”
“原来是殷家的千金，殷将军府一套破龙枪法，在江湖上都是赫赫有名，久仰了。”
姬令承眼睛亮起来，说道。
“姬爷爷过奖了。”
殷斩星随口回答着，还关心着褒月倾的伤口，凑近观察着。
“倾倾姐，疼吗？”
虽然东方煜有意收招，却还是留下了不浅的伤口。
“只是小伤，不用担心。”
手臂上还不时传来刺痛，只是褒月倾不甚在意。
习武时的磕磕碰碰本就是寻常，这样的伤口她并不放在心上。
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自己莫名使出来的招式。
“师父，我刚刚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该那样出招，那是什么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