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朝当天,加封景王为太子的圣旨就明发下来。
皇帝钦定于二月初八册立景王为太子,入主东宫。
在圣旨未下达之前,景王上位就已经是京中心照不宣、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有了明发的圣旨之后,景王就更加炙手可热,靖王府的门槛几乎都要被踩破,每天来往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凤威郡主咬着牙,也给他送去了贺礼。
“言佑表哥,恭喜恭喜。”
她装着一如从前的天真和亲热。
“多谢郡主,等我这阵忙过了,再去看望郡主。”
景王笑得和煦如春风,仿佛只是个疼爱妹妹的兄长。
“殿下,恭喜恭喜啊。”
“这早该是殿下意料之中的位置啊。”
“放眼宫中,除了咱们殿下,谁能担得起这个位置?再没一个人了!”
几个朝臣围过来,对着景王溜须拍马。
景王难掩脸上的得意,拱手说着“岂敢”“过奖”,却笑得更深了几分。
凤威郡主趁乱退下,想不引人注意地离开,却在王府门口遇见了来道贺的钱家。
“哟,这不是凤威郡主吗,许久不见,郡主身体可好?”
钱文文从母亲身边快走两步,熟络地拉起凤威郡主的手,就是一通嘘寒问暖。
她琢磨着,自己家也和景王,不,太子殿下沾亲带故,凤威郡主也和太子殿下有着血缘关系。
太子殿下如今是朝中最风光的皇子,凤威郡主必然要讨好,总不会再对她冷眼相待了吧。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大胆和凤威郡主攀扯交情,期盼凤威郡主把从前的事揭过,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凤威郡主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甩开了她的手,径直向前走去。
钱文文不死心,拦下凤威郡主。
“郡主这是做什么,咱们原和殿下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亲亲热热的,岂不让殿下也高兴?”
她抬出景王来提醒凤威郡主,别因为赌气伤了和景王的关系。
凤威郡主眼中尽是不屑的冷光,想说什么,却瞧着四下都是巴巴地讨好景王的人,又收住了。
褒月倾告诉过她,要忍耐,要蛰伏,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低头一言不发,侧身躲开钱文文的阻拦,离去。
钱文文看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不依不饶地大声骂了句“不识好歹”。
凤威郡主不为所动,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钱母拉过女儿,怪她还是那么爱出头,又互相整理了一番衣冠首饰。
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一家子换上喜气洋洋的谄媚笑容,跨进了景王府。
这京中多了个太子,高兴的不止景王和景王一党,还有楚云。
褒月还没到元宵就给了她消息,说开朝后京中会多个太子,将来设宴备酒,往来送礼,需要的东西又要比平时多许多。
她提前备了几大窖名酒,从天南地北高价搜罗了上百件珍奇宝贝。
饶是这样还僧多粥少,后来,索性开了拍卖行,把各个珍宝高价竞拍。
一笔笔钱飞进口袋,直教人应接不暇,楚云忙得脚不沾地,比过年还高兴。
殷斩星和孙珺意却还是老样子。
她们两家一文一武,总是置身事外,京中风波牵扯不到她们,她们也不爱那些嘈杂喧闹。
“倾倾姐,你的功夫怎么进步得这么快,我可一点也跟不上了。”
殷斩星才和褒月倾比试过一场,收起她的九合金丝蛇骨鞭,擦着汗道。
“倾倾一向刻苦,哪像你,十天里有六七天在偷懒。”
孙珺意笑着殷斩星,殷斩星不服气地朝她努努嘴。
“我这个呀,叫做劳逸结合,才不是偷懒。”
殷斩星大口喝着水,又想到了什么,向褒月倾问道:
“倾倾姐,近来京中可热闹了,你知道吗?”
“能不知道吗,现在京中风头最盛的,就是这位将来的太子殿下了。”
“来的路上我还遇见了郡主,郡主刚给他送贺礼回来,看起来却不太开心。”
孙珺意不明所以地说道。
“许是遇上了钱文文,景王这一加封,钱家可得意了。”
褒月倾想了想,推测道。
“可不是嘛,珺意你还不知道,我昨天在街上见了钱家出游,好大的排场。”
殷斩星瘪着嘴很不乐意,“钱文文还对我冷嘲热讽的,要不是怕给爹爹惹麻烦,我一定狠狠揍她一顿!”
“你呀总是这个能动手就不动嘴的脾气。钱文文一贯嚣张跋扈,又不是这几天才有的。”
孙珺意回想起那晚,钱文文煽动百姓攻击她的场景,心有余悸。
“说到底,还是景王只顾着自己的贤德名声,任由着亲戚仗势欺人。”
褒月倾指出问题所在,根源还是在景王身上。
“倾倾姐说得对呀,唉,景王成了太子,他们更加得意了。”
殷斩星有些闷闷不乐,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三人正说话间,一个丫鬟急急忙忙地小跑过来。
“小姐,刚刚门外有人来报,钱小姐在您的百酿楼里闹事,指名要您过去。”
“瞧瞧,说什么来什么。”
褒月倾无奈地摇摇头,“珺意,斩星,天也快黑了,你们快些回去吧。我得出去一趟了。”
孙珺意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她只笑笑道:“无妨,她不过想逞逞威风,我打发走就是了。”
送走了两个小姐,褒月倾揉着脑袋上了马车。
“小姐,这钱文文也太能折腾了,要不要属下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
昼生一边驾车,一边建议道。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只是没有她,怎么能显出景王一党的仗势欺人呢?”
褒月倾对昼生的提议哭笑不得,解释道。
“还是小姐考虑周到。”
昼生不再多说,马车不一会儿就停在百酿楼前。
钱文文张罗着在大堂正门口摆了张桌子,慢条斯理地坐在上首,身后还站着两个侍女,四个小厮。
掌柜的正在拼命拦住骂骂咧咧的谦慎,见了褒月倾下车,把谦慎推进厨房锁了门,小跑着出来迎接。
“小姐,您看这,这……”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褒月倾扬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从容地走进大堂。
“月倾小姐,别来无恙啊?”
钱文文斜着眼看她,怪声怪气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