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华檀便称自己已经查清所有事情，特意派人请了华征等人一同等在正厅。
“仅仅一晚上，姐姐就查清了？”华盈笑意吟吟道，神色间隐约有几分得意。
她倒想知道华檀查到了些什么。
话音刚落，华征和吕氏二人便同时走到。
“说吧。”华征坐上主位，这才开口道。
华檀笑了笑，让人端上来了一个小香炉，以及一个华丽精致的锦盒，“我先有几个问题要问。”
见到那锦盒，华盈先是眼皮一跳，随即心里安定下来。
看来今日注定什么都发生不了了。
她挑着眼，看戏般看向华檀。
“妹妹，我听巫姨娘院里的下人说，这香是你赠给巫姨娘的？”华檀指着那个锦盒，却不拿动。
这锦盒里的香昨日就被换过，没什么好抵赖的，华盈自然大方认下。
她点点头，故作疑惑道，“是我送给姨娘的，怎么了？我送东西孝敬生母难道不对吗？”
“我也没说有什么不对。”她说完又看向华征，“父亲应该也见过这锦盒吧，据说巫姨娘近来特别喜欢这味香。”
华征迟疑片刻，点头应下。
巫氏添香时并没有刻意背着他。
只是华檀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若这香有毒，他也早该死了，怎么可能只害巫氏一人。
他皱眉，心下有些不喜，面上也更加不耐烦。
华檀也不管他心里想什么，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这才笑了下，借了吕氏的锦帕，将锦盒盖子包裹着小心打开，用香勺挖出一些点燃。
她将那香送到华征鼻下，又微微搅动，让香味散发出来使所有人都能闻到，“可是这味道？”
“好像有点差别。”华征皱眉，只觉得华檀故弄玄虚，神色更加不耐烦。
华檀不满意这个是是而非的答案，“是一样的，还是不一样。”
“不是这个味道！”华征气性起来，怒目看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华檀敛了神色，冷声道，“这香被人动过手脚，不过一味香罢了，处心积虑在巫姨娘出事后换掉，只能说明有人心里有鬼！”
她眼神扫过众人，在华盈面上停留片刻，又道，“我听说巫姨娘这几日房中换了香，心里极为好奇，谁知巫姨娘突然出事，我去看了看，回来却觉得身体不适，我身体不好，对那些有毒性的东西反应格外大，我猜测是有人毒害巫姨娘，便让人买来一味药剂，这药剂无色无味，涂抹在物品上，一旦触摸，手上会留下痕迹，这药特殊，普通洗手是洗不掉的，但泡在特质药水中便能显色。”
说完，华盈面色微白几分，下意识攥起手，却又强装镇定，“你说这些能说明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今日去了巫姨娘院子，觉得香味变了，这事古怪，顺藤摸瓜肯定能挖出凶手。”华檀笑着回她，同时让人端上一碗药水，泼在锦盒上。
那锦盒瞬间变色，却有几处还是原色。
一看便知是有人动过了。
华征不傻，自然是瞬间便懂了，“去查这两日谁进过巫氏院子。”
没多久，护院便带了好几个丫鬟上来，大多是巫氏院子的人。
那护院踌躇半晌，犹豫道，“还有一个，昨日有人看到二小姐进过院子。”
“我？”华盈当即出声，她冷笑两声，“我算是看明白了，姐姐原来是怀疑我？那是我的娘亲，是谁都不可能是我！我原以为姐姐是真的想查清真相，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报昨日我误会姐姐的仇！”
她说着愤然起身，转头看了眼华征，“父亲纵着姐姐胡来，实在让我寒心，这华府是容不下我了，那我也不讨无趣，我这辈子还是老实侍奉太后娘娘的好！”
华盈一副气急的模样，当即就要离开。
一听太后娘娘，华征猛地醒神。
“盈儿等等。”他先是将人喊住，又冲华檀沉声呵道，“还不给你妹妹道歉！今日的闹剧到此为止！”
华盈背对着几人没动，嘴角隐隐上扬，又很快压下。
不小心入套又怎样？只要搬出太后，华征就不敢查她！
“姐姐，我知道姨娘和你有过节，你不会真心帮她查出死因，可你不该攀污我！”华盈面上带着寒心的表情，转过头来看着几人，“姐姐这般着急，莫不是想找人替自己顶罪？这华府有动机害死姨娘的只有姐姐。”
“是吗？”华檀垂眸跌坐在椅子上，神情看不真切，像是不甘心跟她道歉，又像是计谋落空的失望。
华盈心中得意的同时，有一瞬间晃神。
就在这一瞬间，华檀已经上前捏住她手腕，逼着她伸手摸进药水。
“华檀！你要翻天不成！”华征瞬间从位子上站起来，怒吼道。
她不予理会，双眼看着华盈，嘲弄道，“太后娘娘一向信佛，心底宽善，不知容不容得下弑母的侍女！”
她说着强硬地举起华盈双手，只见那葱白指尖已经悉数变色。
华征正走上来，便看到这双手。
他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苍白的华盈。
“带上来。”华檀又喊道。
柳大夫应声上前，将手里的香凑到华征鼻下，“这才是原本的香，我已经分析出了成分。”
香味熟悉，华征瞬间分辨出，巫氏用的确实是这款，他皱眉看向柳大夫。
柳大夫是常年替华府诊脉，华征信任他。
“这香有几味成分都是能消耗女子身体的……”柳大夫细细说着，每多说一些，华征面色就黑一些。
柳大夫说完就走。
剩下的华征稍微联系最开始华檀问的那些话，便全明白了。
华盈将这味香给了巫氏，让她用它勾引华征，她因此而死，华盈为了处理痕迹，换香的时候染了药汁……
吕氏在一旁听着，觉得时机到了，便上前补道，“这香损害女子身体，定能使人流产，没人能狠心弑母，难不成二小姐的目的根本就是借巫姨娘来……”
她没说完，只是紧紧捂住嘴，后怕道，“还好我听了大小姐的假装流产躲过一劫，不然此刻……”
华征听着，面色沉如滴墨，狠戾盯着华盈。
“父亲，你听我解释！”华盈自知败露，忙扑通跪下，红着眼求饶，“我没有想害姨娘，是姨娘逼我的，她说若我不给她，她就自杀，姨娘以死相逼我不敢不从啊！况且我根本不知道这香会害了姨娘的命，姨娘是我的生母，我怎么会处心积虑地害她？我更不可能对吕夫人不利，父亲明鉴！”
她说完，却见华征神色毫无动摇。
华盈心一横，左右开弓地扇了自己几巴掌，痛哭道，“我早知这香会害了姨娘，我是怎么也不会给她的，我对不起姨娘！”
“你不知道何必去换香。”华檀抓着漏洞，冷声发问。
闻言，华盈身子一僵，又自扇巴掌道，“是我该死，是我犯浑了，我只知道这香能让男人……我不想被人发现，叫姨娘死后都落不到好名声，我怕有人骂姨娘不知廉耻，我就偷偷换了香。”
华盈说着为了增加可信度，爬到华征面前，“父亲，你打死我吧，是我不小心，是我没弄清楚就给了姨娘，害得姨娘为此丧命，都是我的错！”
她哭得情真意切，又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香有毒。
巫氏死无对证，一时没办法再动她。
华檀和吕氏交换了个眼神便离开。
就算是华盈一时半会垮不了，苦头总得让她多吃点。
煽风点火这种事还是交给吕氏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