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与黔州距离并不远,骆中寒临走前改车为马,让马车在后头跟着,他则与高检策马扬鞭赶往黔州。
益州知府前来这么大的事,冯楚安和熊兴德自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转头便上报傅琛。
傅琛正和敖三商议练兵之事,听到骆中寒的名字,他道:“骆大人还真有闲情逸致,断了黔州的冰块供给,还想来黔州做甚?”
话虽这么说,但傅琛心中知晓,他们近日并未与益州有往来,既然不是为公,那就是为私了。
“骆中寒在黔州可有好友?”傅琛突然转头问熊兴德。
熊兴德连连摆手,“从前黔州穷困,益州那是看都不看咱们的,还真没听说骆大人在黔州有朋友。”
傅琛闻言,眉头不禁拧起,既不是为公干,也不是为朋友,那他是为什么而来?
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总不至于是为了檀儿而来吧?
想到华檀,傅琛心中一堵。
自打从京城离开,他和檀儿之间说话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看了眼站在自己眼前的众人,傅琛捏了捏眉心,“今日就先到这儿吧,酷暑炎热,明日正是休沐,你们也歇两天。”
都是因为他公务太忙,才忽略了檀儿,正好趁着这两天陪一陪她。
离开府衙前,傅琛还听见熊兴德和敖三商议要去给自家夫人买些点心。
他叫住二人,问道:“黔州可有什么不太辣的点心?”
熊兴德笑道:“点心自然都是不辣的,但也分咸甜软硬,不知道王妃喜欢吃什么样的点心?”
敖三的脑子难得快一步,捅了捅熊兴德的肩膀,道:“未必就是王妃要吃,或许是王爷买了放在书房的呢?”
年轻人都害羞,他懂。
瑞王殿下再老成,在这件事上也是个少年人,肯定不会喜欢旁人说他在乎王妃的。
傅琛笑笑,“熊大人没说错,是买给檀儿的。”
熊兴德一听更有底气,立刻转身走到傅琛身边,跟他说起街上哪家点心铺子便宜又好吃。
走在两人身旁的敖三时不时打眼看向傅琛,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同夫人唐秋别扭的时候,忍不住摇头。
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傅琛按照熊兴德的推荐,在街上铺子里买了些软和的点心,回到瑞王府,就见竹青和竹翡送春灵出门。
“参见王爷。”三人行了礼,春灵解释道,“奴婢今日就回扬州,昨日已拜别王妃。”
傅琛点头,忽然问道:“怎么你们三人都在此?王妃呢?”
“王妃今日出门了,没让咱们陪同。”竹青习以为常。
可傅琛却只觉得太阳穴一阵突突,“她出门怎么不带上你们?”
见王爷脸色不佳,春灵忙道:“是王妃特意吩咐的,她说有孙掌柜陪同,不必奴婢随行。”
“可知她去何处了?”傅琛按捺住心中担忧问道。
“不知。”竹青摇头。
傅琛彻底按捺不住了。
黔州虽然在他治下,但没有府中侍卫和丫鬟随行,他还是不放心华檀一个人出门,哪怕只是从瑞王府到玲珑绣庄这段距离。
他立刻叫来齐渊,让他派暗卫调查华檀所在。
不曾想,齐渊却是满脸犹豫,“王妃临走前将她身边所有暗卫都调走了,还严令那些暗卫,不许将王妃近日所见之人告诉王爷。”
这下傅琛才算明白过来,华檀这是在报复自己。
他苦笑着挥挥手,让齐渊退下,一个人坐在书房,从晌午等到天黑。
这才半天功夫,还是在他治下的黔州,他都提心吊胆,更何况华檀在京城?
外头迟迟未传来华檀回府的消息,傅琛的耐心消耗殆尽,立刻带人出去寻找。
让他道歉也好,或是分房也罢,总得让他知道檀儿是否安全吧?
可是出了王府大门,他才更加头疼,他连檀儿最近在做什么都不知道,又该从何查起?
而这时候令傅琛头疼的元凶正在临河茶楼里悠哉游哉地和骆中寒喝茶。
孙玉在一旁奉茶,屏气凝神,不敢开口。
华檀见她不自在,吩咐道:“劳烦孙掌柜出去将门打开,我和骆大人有事要谈。”
喝了一下午茶,也该谈正事了。
骆中寒苦笑一声,“王妃是在记恨益州断了冰块供给之事?”
“骆大人这话说的没道理,怎么能是记恨呢?更何况,本宫做什么了?”华檀面露无辜,眼眸清澈,半点看不出作假。
“益州商会突然与官府断绝合作,王妃敢说此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骆中寒摊开直言。
“原来是此事,我还当是什么呢。”华檀拢了拢发丝,悠悠开口道,“合作本就是你情我愿,他们不愿意与益州官府合作,就如同你不愿意卖冰块给黔州一样,既然是你情我愿,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这话把骆中寒想说的都给堵住了。
末了,他道:“马上就是收税的时节了,这……”
“大人糊涂。该收的税就收,难不成那些人还敢不交?”华檀哼笑。
骆中寒哑口无言。
他算是看出来了,华檀是绝不会松口的。
可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就因为冰块之事?
他盯着华檀,深沉的眸光映出眼前这年轻人的面容,却琢磨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自己与华檀没有私仇,那应当就是在公事上。
半晌后,骆中寒试探问道:“先前未曾供给冰块,的确是下官考虑不周,改日定将今年的冰块送上,不必黔州官府给钱,就当是下官一点心意了。”
“不过一些冰块而已,没有黔州,也会有其他州府送来。”华檀依旧摇头,“反倒是本宫不明白,大人为何认定益州商会与官府断绝合作关系,与我这个人在黔州的瑞王妃有关?”
这完全是油盐不进啊!
骆中寒沉得住气,可眉头还是拧在了一起,他道:“下官未曾直言与王妃有关,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商会之事,只是听闻黔州财政不足,想来帮衬一把罢了。”
“哦,是吗?”华檀柳眉高挑,“那就不必了,我最不缺的就是钱。”